赵方林看了一眼马车中两个孩子,转身就往山上跑去。他想到了沦为阶下囚的父亲,母亲还有二叔,并不想在大牢中度过余生,并且,他杀了人,又有车夫亲眼所见,兴许还要给郑春雨偿命。
到了山林中,赵方林分不清方向,正想歇一会儿,忽然听到山下有官兵的呼喝声。他一愣,确定自己没听错后,再不敢停,一路往山顶奔去。
他是大家公子,走不惯山路,腿上还有疾,一路跌跌撞撞,虽然尽力爬山,可身后的人还是越撵越近。他朝着没人的方向跑,没多久就到了一处悬崖边。
底下风声呼呼,他仿若置身于云雾之中,根本不知脚下有多深,身后的人越追越近,有人大喊:“前面的人停下,否则我等要动手了。”
赵方林:“……”
他胸腔鼓动,累得气喘吁吁,被抓住了是一个死,掉下去……兴许能活。他已经看出这是自己几年前落崖的地方,那时候是因为马儿疯了,这一次……他选择自己跳。
这次下去,无论如何也不回京城了。
想到此,他双臂展开,脚下一用力,就落入了云雾中。
悬崖很高,赵方林看着白石从眼前掠过,没多久,他就落到了树枝上,树枝承受不住他的身子,他一路磕磕绊绊往下掉。很快就砸到了地上。
“砰”一声。
很痛!
赵方林觉得自己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努力转头,想要再找一个上山采药的人救自己。
可惜,转了一圈,除了大大小小的树和杂草,什么都没看见。他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方林再次醒来时,只觉得鼻息间都是湿润的气息,他周身痛得厉害,根本就不敢动弹。努力睁开眼,看清面前有一截浅绿色的裙摆。他想起来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顿时眼睛一亮。
“救……救命……”
“呵!”女子的轻笑声传来:“当我是郑春雨呢?赵方林,你以为自己每次的运气都能那么好?”
赵方林终于想起来了这声音属于谁,他瞪大眼:“你……淑宁?”
高玲珑蹲下身,道:“几年前,你落下山崖,让我吃了不少苦。上一次你没死,这一次,怕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她站起身:“之前我让人在郑春雨耳边说,侯府众人犯的事兴许会牵连女眷,她连等都不等,从未想过要与你共患难。你们俩……半斤八两,都差不多。”她又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赵方林想让她救自己,喊了几声见她不回头,努力伸出手去。
眼睛瞪得太久,他眼前渐渐模糊,看见了一身墨色衣衫的修长男子高居马上,一伸手将她拉上马。二人共乘一骑,渐行渐远。
到了秋日,安国侯夫妻俩和赵平一起被押到了菜市口。
三人手中都沾染了不少人命,尤其是安国侯,因为他举荐之人在救灾时贪墨,将粮食和银子据为己有,让不少百姓生生饿死。
皇上大怒,收回安国侯府爵位,让其斩首示众。
看热闹的人见侩子手手起刀落,胆子小的已经闭上了眼。血光飞溅过后,专门收尸的人上前打扫。众人口中议论的却是几个月前先安国侯世子之死。
他落下山崖,被人发现时只剩下了骨头。
说起来是挺熟悉的,因为几年前他就死于此。不同的是,这一回是真死。
一直生女的媳妇一
安国侯府的事就像是一阵大风刮来, 刮得人反应不及。不过,随着人头落地,牵连出了好几位贪赃枉法的官员后, 就像是风过了似的, 京城又恢复了原先的安静。
郑春雨没了,留下两个孩子,她本就没有亲人在世,和村里人来往也不多。而安国侯府的那些亲眷巴不得离侯府越远越好,两个孩子被人牙子带走。
高玲珑没有出面照顾孩子, 而是让人去将他们带出来送到了慈幼局, 那是朝廷今年和富商一起合开的专门收留老弱病残的地方。
这世上受苦受难的人太多,哪怕有富商出银子,也还是挺吃力。里面的人想要过好日子是不可能的,只勉强能够填饱肚子,保得一条命罢了。
定国侯成亲,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极尽奢华, 生怕怠慢了新嫁娘,许多人看在眼里, 都不敢轻视了这个被安国侯世子晾在一边几年的女子。
不过,许多人都以为, 人心易变, 尤其是男人的情深, 更是信不得。能够坚持十年八年就已经了不得, 二人早晚也会渐行渐远。用许多人的话说:现在夫妻感情再好, 也不影响以后纳妾蓄婢!
但十年过去,二十年过去, 三十年过去,定国侯身边始终只有侯夫人一人,更是在四十那年请求皇上将爵位交于世子,他自己带着夫人去了郊外的南山上,自此再不问世事,一心一意陪着夫人。
高玲珑回到了古色古香的屋中,一眼就看到面前飘着一抹浅淡的身影,周淑宁一身老气横秋的衣衫,唇边挂着一抹黑血冲她福身行礼:“多谢。”
她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