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抹释然的笑:“圆圆那孩子,我照顾他已经成了习惯……但对于他不帮我报仇,甚至还将仇人接回来奉养之事心里实在过不去,每每想起心头就梗得厉害。可我又做不到眼睁睁看他去死,你将他送去那种地方,也算是全了这段母子缘分,多谢!”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化作一抹青烟渐渐消散。
人心复杂,高玲珑当时听说圆圆兄弟二人要被卖往外地,心头就不悦,那时她以为是自己看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现在看来,应该是周淑宁的想法。
高玲珑还没睁开眼,就闻到了满鼻的药味儿,耳边还有一个妇人尖锐的谩骂声,特别吵人。除此外,身边还有年幼孩子低低的啜泣声。
“奶,以后我好好干活,会少吃一点,你不要赶我走……呜呜呜……啊……”
最后一声是惨叫。
又有人急呼:“爷爷,三妹受伤了!”
“受伤?”一把粗哑的属于老年男人的声音响起:“死了更好!”
听到这里,高玲珑胸腔中一股激愤之意,仿佛想暴起杀人。她睁开眼,身边女子哭哭啼啼慌张地道:“娘,四妹挨打了,都吐血了。二妹劝不住。”
说到后来,声音里满是哭腔。
高玲珑发觉自己躺在床上,被子上大片大片的补丁,还有些潮,根本就不暖和。她感觉凉风像是吹到了自己的骨头缝里,扭头一瞧,身边坐着的姑娘大概十三四岁,脸色蜡黄,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身形竹竿似的。头发又干又枯,五指就像鸡爪。
她看不到院子里情形,但听到又哭又嚎,又有大人又骂又吼,该是几个孩子正在受欺负。
小姑娘看到她醒了,顿时大喜,一把推开窗户:“奶,娘让三妹进来。”
“进来做甚?一天做不了事,等着人伺候就算了,屁事还多。”男人粗嘎的声音再次想起,语气里满满的嫌弃:“要死就快点。”
“爷爷!”小姑娘语气里满是悲愤:“我娘那么辛苦,为了干活都伤了身子,你……”
“你个死丫头片子,给我滚出来。什么叫干活伤了身子?那是她自己身子弱,何家骗婚,老子没去找他们的麻烦,你还在这胡编乱造。”粗嘎的声音忽然拔高,听得人耳朵发麻:“你出来再把这话说一遍,看老子不打死你。”
小姑娘吓一跳,眼泪汪汪地回头。
高玲珑脑子很痛,已经重新闭上眼。
原身何葱花,出身在丰江府辖下小县城底下的一个村里,家中就得兄妹二人,长到十五岁,嫁给了隔壁水壶村的李家。
她男人李启根是独子,家里几亩地,不算最穷的人家,也并不富裕,就是个村里普通的庄户。
嫁入李家后,夫妻俩一开始还挺和睦,才两个月就有了身孕,后来生下一个女儿。
自从生下女儿,李家人的脸色就不好看,还是何家买了肉蛋过去给她坐月子。又劝了一番李家人先开花后结果。不过,这些都做了无用功,才刚刚满月,李家长辈就催着生第二个,何葱花也发现,自己生下孩子之后,公公婆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如果不生,这日子怕是没法过了。于是,孩子才三个月,她再次有了身孕……可老天爷就像是跟她开玩笑似的,这次生下来还是个女儿。
李家长辈的脸色特别难看,这一回洗三不办,满月不办。还是何家人送来了东西给她坐月子。而这时候,何葱花的爹娘先后生了病,始终放心不下女儿。无奈,何葱花只得再次有孕,结果,还是女儿。
何葱花娘家本就是普通人家,并没有多富裕。何家夫妻俩生病花了不少银子,他们再也供不起女儿一个月的吃喝,只尽力送了一些肉,也没能时常过来照顾。结果,那些肉多半都进了李家人的肚子里,用他们的话说,何葱花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不配吃这些东西。
后来,何葱花为了让自己爹娘放心,又生了两胎,可惜全是女儿。而接连生孩子没能好好休养,也让她的身子亏损严重。生下第五个女儿时,孩子是脚先出来的。
但凡遇上孩子脚先出来的难产,大人孩子能够保住命都已经是万幸。何葱花挺幸运的,母女俩都没事,只是她伤了身子,以后再也不能生了。
李家长辈再不拿正眼看她,男人对她都没了好脸色。何葱花只叹自己命苦,对于自己这番境遇并没有怨天尤人。只是,李家对几个孩子实在不好。
小五三岁时,李家就以养不起孩子为由,将小四抱给了李启根的堂姐。
这一次,家里非要送走三妹,何葱花劝也劝不过,又急又气之下,就发起了高热。
“娘,你快醒醒,他们要打死三妹了……呜呜呜……”
哭喊的是何葱花的大女儿李大梅,高玲珑被这声音吵醒,努力撑起了千斤重一般的眼皮,听到外面孩子又哭又嚎,她一着急,想撑起身子,结果还没坐起就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往后倒去。
李大梅见状,尖叫着喊:“奶,我娘不行了!”
高玲珑只是没撑起身子倒了而已,没到不行的地步。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