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到歇息二字,秦婉姜的心剧烈跳动起来,那股子□□感深深慑住了她,她甚至有些痉挛发抖。
毕竟眼前的这个人,是她名义上的祖父。
看出了她的紧张,嘉宪帝开口安抚道:“不必害怕,朕今晚不会碰你,便陪我坐坐,也是好的。”
“朕记得你曾在那清泰观中待过,便同我说说,她每日的作息罢…”
秦婉姜松了口气,正在脑中搜刮着在观中对令福公主的记忆时,突闻外间传来呼喝声,随即是兵戈掀起的喧闹声,嘉宪帝双眸一凛,迅速站了起身要唤人,却突感胸口一阵钻心的麻痹,眼前泛黑后痹痛感直冲脑门,他闷哼一声,直直地倒了下去…
秦婉姜吓了一跳,忙与闻声而来的宫人一同去唤挺在地上的天子,好半晌都无甚动静,一名胆大的宦侍抖着手去探嘉宪帝的鼻息,却是已无半息热气,那宦侍不由惊叫了一声,震着牙说道:
“陛,陛下,没有气息了…”
他这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有如惊雷,将殿内几人吓得全数腿发软,皆歪在了地上。
其中一人手脚并用地爬出殿外,去找医官。
很快,医官便在火光冲天的呐喊声中猫着腰,被人护送到了柔福殿。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松开搭脉的手,惨白着脸伏在了地上,颤声道:“陛下…薨了!”
与医官一道来的还有一位内官,他看来倒是镇定一些,只在随着嚎了几嗓子后,便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殿内的宫人与卫士将嘉宪帝搬抬到榻上,覆好锦被,对殿内众人扬声正色道:“有贼人谋反,现外间兵乱,都不许离开此殿,待稍后事定,自有人来此间处理。”
众人连声应下。
那内官又转而恭敬地对秦婉姜道:“安全为上,请姑娘也莫要移动。”
秦婉姜面失血色,眼前一道道的发晕,只能呆滞着点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令人胆战心惊的厮杀声终于渐渐消了下来,片刻后,齐修与几位大臣匆匆赶了过来,一身银甲衬得他愈发面容冷峻,身躯凛凛。
他径直入了内室,一见到躺在榻上,脸色已泛起青白的嘉宪帝,便双眼泛泪,声中已泛起鼻音,他跪在榻旁看着嘉宪帝,喃喃唤着:“爹爹,爹爹,三哥儿来了…”
殿内殿外随即响起一片悲辛怆然的哭声…
良久,齐修直起上身,向后跪开几步,极其郑重地对嘉宪帝磕了三个头,这才重新站了起来,开始吩咐众人理事,随后,又扶起了仍跪于一侧的秦婉姜,轻声对她说道:“七姐儿,秦表叔此刻亦在宫内,我让人领你去见他。”
秦婉姜愣愣地点了头。
在一处偏殿中,秦婉姜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爹爹。”她哽咽着扑了过去,积了许久的惊惧与骇然此刻全在亲人跟前化作了扑簌簌的眼泪。
秦侍郎拍拍她,安慰道:“无事了,我儿莫怕。”
待秦婉姜渐渐平息了抽噎后,秦侍朗开口道:“七姐儿,爹爹有事要与你说。”
秦婉姜抹了泪水,好奇道:“爹爹请说。”
秦侍郎沉吟道:“爹爹答应了殿下,要将你留在宫中,但你放心,不是作为太妃,而是殿下的侧妃,待殿下继位后,你便是他的德妃。届时便对外宣布,陛下此次本就是为太子择妇,是欲行不轨之人有心曲解圣意。”
秦婉姜张大了眼,一脸惊讶。
秦侍郎叹道:“陛下为着一己私欲,确是私德已损,已成天下之大垢。今日五皇子可以借此名发起宫变,他日,别的皇子,甚至宗室之人皆可效仿之,这样的折腾对大齐来说,是灾难…”
“只有将你留在宫中,才能消除这一隐患。如此,既绝了他人篡逆之心,亦可让陛下…走得体面些。殿下英明神武,俊朗超群,我儿嫁他…不亏。你二人本就是表兄妹,且殿下亲口对我承诺过,不会薄待了你。”
秦婉姜愣了半响,忽然小心问道:“所以…殿下其实不仅知道五皇子要篡位,也知道…他会对陛下下手?”
所以他方才…都是装出来的吗?
秦侍郎避开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我儿,那香囊可还在?”
秦婉姜举起香囊,方才众人安置嘉宪帝时,她趁乱将这捡了起来,当时只是无意之举,可此时…
秦侍郎道:“给爹爹罢,这是你祖父当年亲手为你祖母制的。”
秦婉姜抓住自己的疑惑,再问道:“爹爹,这个香囊,可是有何问题?”
秦侍郎却只沉默。
秦婉姜心情复杂,好半晌才找自己的声音:“此次平叛,爹爹起了很大作用罢?与五皇子周旋…定是不容易。”
秦侍郎欲言又止:“我儿,爹爹…”
秦婉姜只摇头道:“爹爹无需解释,女儿明白的。祖父的死,与陛下脱不了干系。”
将那枚香囊递给秦侍郎后,秦婉姜忽然笑了笑:“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女儿虽拙笨,可现今事已至此,无回转余地,女儿便会努力在这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