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濂抬头,一骨碌站起来:“重华大哥你怎么来了?”
“世子让我来接你上王府吃饭呢!”重华当然不会跟这个鬼灵精说实话。
作为姐夫,陆瞻请宋濂吃饭那不是天经地义嘛,他们成亲的时候,自己作为小舅子,连拦门都没拦一下,可不是得好好对他才像话?
宋濂听完也不说二话,把书箱给了小厮,然后就与沈栎道:“我先走了,未正咱们在东城门内会合。”
说完便跟着重华出了大门。
沈栎还不忘追上嘱咐一句:“别忘了时间!”
“忘不了!”
两厢这才散伙。
沈钿得到了他们允许可以跟随,开开心心地回家吃饭。
沈家正如宋濂所观察到的那般,依旧平静,对小孩子们来说根本不存在什么忧虑。但沈昱的病情依旧是每个已成年的人心头压着的石头。
沈家的子弟中目前能担大任的也就沈昱而已,幼年子弟中虽然也有姿质不错的,到底离帮衬当家的沈家均他们还早。
于是每个人嘴上不说,心里便都暗暗希望菩萨保佑能护佑沈昱能逢凶化吉。便是实在无力回天,那能够尽可能地延长他生命也是好的。
因而这一年来沈家总有人负责往寺里捐赠香油祈求神明,相国寺就是必去的寺庙之一。而寺里那片枫林已经红透了的消息,也是去送香油的人传出来的。
往年都有大人们带着孩子们去赏枫,而时下谁又还有那份闲情逸致呢?
孩子们提出自己去,家里也就只好答应了,最多就是多派几个人跟着便是。
沈钿路过正院,在院门口遇见沈楠:“五姐儿这么高兴,是为何?”
“五哥六哥他们要去相国寺玩,他们答应带我去啦。”
沈楠笑道:“去相国寺玩就这么高兴?”
“嗯呐!因为濂哥儿也会去!”
沈钿把欢喜写在了脸上。
沈楠笑着摸摸她的头,转身进了东边跨院。
香樟树下站着个高瘦人影,身披宽松道袍在踱步。
沈楠走进去,声音不自觉地温和下来:“大哥。”
……
宋濂心里至今还憋着几分轻而易举就被陆瞻拐走了姐姐的不甘,陆瞻要是来寻他别的事他不会去,但要接他去吃饭,他无论如何得去的。
但他完全没想到陆瞻请他吃饭既不是要讨好他,也不是想念他,而是要坑他干活!
到了王府,直奔延昭宫,进门先看到郑百群,他愣了下,再看到杜泉,又愣了愣,再看向宋湘准备问话的时候,宋湘已经走过来一掌压着他肩膀将他按下,然后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饭有吃,但是吃饭之前得先听我和你姐夫跟你说个事……”
然后宋濂就被他们俩一左一右押着听完了他们的“阴谋”!
宋濂满肚子都是被他们坑了的不悦,脸色沉得能拧出水来。
直到他们把事儿说完,他才抬起阴着的脸着:“平时没事的时候没看见想着我,合着用不上我的时候,你们还想不起我呗!”
“怎么会?”陆瞻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这些日子对你日思夜想,辗转难眠,要不是怕你读书不方便,我都恨不得把你接到王府来住着。”
宋濂冷哼:“我信你才叫有鬼!”就是这把嘴把他姐姐给哄走了的,哼!
宋湘催道:“别啰嗦了,先吃饭吧,吃完饭赶紧地听你姐夫安排!”
宋濂心里却有自己的算计,他盘起双手,看向陆瞻:“让我干活可以,但我也有要求。”
陆瞻看了眼宋湘,把耳朵凑了过去:“什么要求?”
宋濂横睨了他一眼。
陆瞻直腰:“好好好,回头送个厨子给你!”说完不由分说拉着他入花厅,已经连他多说一句话的机会也不想给了。
南城有神医
沈楠在沈昱院子里吃的午饭,自从沈昱生病,各房子弟们都会轮流过来串门陪伴,沈昱仅有一个儿子,方两岁,前阵子闹毛病,其妻带着搬到一墙之隔的邻院住一阵,这院子里就空了,但因为大家伙来来去去,却也不显寂寞。
沈家各房子弟情份极深,沈楠虽未成家,但已经帮忙打理家族庶务的他已经深深明白家族意味着什么,沈昱如此,他心下也十分忧急。看到沈昱没吃两口就放下筷子,一顿饭吃的五味杂陈,十分不是滋味地走出来。
门下看到沈栎他们吆喝着出门,知道是要往相国寺,也没阻着他们,看着他们出了门,便也唤上两个管家,出门去北城,例行去家中开设在北城一片的几家商铺收租去。
既然协管庶务,那自然府里的生意是得看管的,沈家百年积累,已经积攒下庞大家业,除去京外的营生,光是京城内就有十四五间铺子,平均分布在东南西北四面城门之内。每月中下旬主打对京外的账目,而上旬则过问城内的生意,这已经是雷打不动的差事。
北城大街上这四家,全是连成一线的,做的营生却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