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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长霆找到裴宣时,他正与赵七、方六喝酒。
赵七一个劲儿地?劝:“你当时糊涂,那话怎么?能信呢?王爷糊涂,你跟着?一起糊涂!”
这几日连骂带劝,赵七从裴宣七零八落的话语中总算完整地?拼凑出?晋王和裴宣的纠葛来,原是当初晋王许诺成?人之美,裴宣才一直没有放弃。
“王爷当时那样说,你就不该答应!那婚姻岂是儿戏,能说让就让?”
裴宣一句话不说,只不停地?灌酒。概是喝酒的缘故,他面色有些发白,目光虽冷淡,却?不浑浊,看上去倒是神思清醒。
方六最先察觉晋王进来,对赵七使个眼色,示意他噤声,但赵七是个直性子,这几日见裴宣颓靡神伤,心中自然?替他不平,说道:“王爷做的也不对,说好的事情,怎么?变卦呢!”
贺长霆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听着?赵七替裴宣抱不平。
方六见状,径直起身,朝贺长霆所在方向深作一揖,朗声唤了句:“王爷。”
将裴宣和赵七的目光都?引到了贺长霆身上。
赵七顿时酒醒三分,对晋王行过礼,一句话也不说了。
裴宣亦是照常行了拜礼,说道:“属下还有事,告辞。”便要拉着?赵七走人。
贺长霆按着?裴宣肩膀,把人阻下,又?对方六说:“带赵七回去。”
方六连忙将赵七拖走,为二人关上门,站在不远处守着?,以防有人偷听。
贺长霆按着?裴宣肩膀,想邀他坐下,裴宣却?越发挺直了脊背,积聚了满腔对抗。
贺长霆不再勉强他,收回手,与他相对而立。
“你要怎样,才肯放弃?”贺长霆看着?裴宣问。
裴宣觉得?好笑,冷哼了声:“王爷要我?放弃,我?岂有忤逆之理。”
说罢,不欲多?留,抬脚便走。
“元安,当初,承诺你之时,我?便已悔了。”
察觉裴宣停下脚步,贺长霆转过身,看着?他背影继续说:“我?信你的为人,信你能照顾好她,叫她荣华富贵,安乐无忧,但我?更想自己做这些。”
裴宣不说话,晋王的心思,他看的很清楚了。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他是了解晋王的,他想要的东西,不会拱手让人。
他既当着?他的面对阿璧做出?那种事,就是在宣示决心,要他知难而退。
“阿璧不愿意跟你回去。”裴宣声音很重。
贺长霆沉默了很久,缓缓道:“她也不会随你南下。”
顿了顿,又?说:“她不希望你我?因?她不和,我?也不希望她因?你再有什么?流言,回京之后,她不会再见你,你也不要再来招惹她。如此,对你对她,都?是好事。”
裴宣皱眉,默了片刻,忽然?轻笑出?声,看着?贺长霆道:“王爷,你可知这些日子,我?们?做了什么??”
“我?与阿璧朝夕相对,我?赶车之时,她会喂我?喝水吃东西,夜中,她偎在我?怀里睡觉,要我?讲故事给她,我?的衣裳破了,是她为我?缝补,脏了,是她为我?浆洗……”
“住口!”愤怒的声音打断了裴宣。
重重的一拳砸落在酒案上,酒坛被震得?弹跳起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赵七!”
守在门外的赵七完全醒酒了,连忙跑过去推门进去,就见晋王和裴宣似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死盯着?对方,谁都?不让。
赵七没有见过晋王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对着?裴宣。
“王爷,有何吩咐?”赵七试探地?看着?两人,小心问,心想王爷不会要将裴宣关押起来吧?
贺长霆确实怒极,裴宣此言,不止冒犯了他,也冒犯了王妃。
是该将他关起来悔过。
但阿璧若知此事,一定会出?面干涉,或许裴宣就是这个目的,就是要让他看看,阿璧有多?紧张他。
他不能中计。
“这些话,泄露一个字,你比我?更清楚后果。”贺长霆留下这句话,挥袖离去。
回到邸店厢房,段简璧已经?睡下了,房内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贺长霆坐在桌案前,目光却?穿透深邃的黑暗,落在熟睡的妻子身上。
她怎么?能和裴宣做那种事?
偎着?他睡觉,要他讲故事,还喂他吃东西?
贺长霆起身走近卧榻,把睡梦中的女郎抱了起来。
因?之前都?是宿在野外,没有歇好,今日住邸店,段简璧睡的舒服,被他抱起来也无丝毫知觉,仍然?沉沉睡着?。
贺长霆捏她的脸。
却?没敢用力,只是数日不见,她似乎瘦了,脸上的肉都?提不起来了,贺长霆怕下手重了弄疼她。
段简璧仍是没醒,贺长霆便低下头来亲她,专亲她最敏感的脖颈,终于将人折腾地?醒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