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宝一想,哎,今天还真是周末。
而且,毕竟知青们抱团,昨晚孙大宝去审人,知青们也是咬紧牙关,说只承认安娜昨晚一晚上不在,不承认她一直不在。
孙大宝于是就说:“那也行,昨天的我们就不说了,她今天得跟我一起回营地,明天她总要上班吧。”
陈丽娜摇头:“不行。”
“你这个女人……”
“我有姓,姓陈,也有名,叫丽娜,而且,我还是你姐夫续娶的妻子,孙大宝,你也是有职位的人,在王总工面前,在我面前,不以职位来分,我们是你的长辈,你就连一点为人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吗?”陈丽娜直接就怼上去了。
孙大宝给惯坏了,但那是在家里面,在木兰农场那一亩三分地上,出了木兰农场,除了王总工这些人会为了牺牲的孙转男而抬举他一点,谁认识他是个谁啊。
“我现在就要把人带走,我只知道,她是归我们木兰农场管的,我是治安管理员,保护知青们的安全,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是,这个我不可否认。但是,你是治安员,负责她的安全,但负责不了她的健康。安娜,你把鞋脱了,给他看看,自己的脚肿成什么样子了。”
安娜当时就把鞋给脱了。
要说,她的手就已经够惨的了,冻成这样的两只脚,还得下地干活儿,陈丽娜真是不忍心看。
“知青们是为了建设边疆而来的,她们的健康,可是上级领导们最关注的事儿,如果医生诊断她的脚无法下地走路,我是可以给她请病假的吧?”陈丽娜说。
孙大宝给搞懵了,这是啥操作。
病假?
他当然能应对。
“病假也不是谁想请就能请的,得到乌玛依的医院里开诊断证明才行。”孙大宝见过想请病假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好嘛,你有病,先到三十里外的医院去开证明。
那么,随之,问题就来了。
你能走到三十里外的医院开证明,就证明行动没问题,请问,你请的啥病假?
结果,立刻,医生就从门外进来了。
要知道,自从三蛋儿半夜发烧,聂博钊开着小吉普出了一回门,现在基地的医务室,就连周末都有人在加班了。
“是谁生病了,我看看?”医生戴着口罩,穿着白大卦,还挂着听诊器,就进来了。
陈丽娜给安娜递了个眼色,安娜立刻就把自己的手脚全伸过去了。
这医生和聂博钊关系好,刚才聂博钊又给他打过招呼,于是,医生就往最严重里说:“这浮肿,这冻疮,这要再不护理,恐怕得截肢吧。”
木兰农场里半夜逃跑,在野外冻伤了之后,就有给截肢掉的先例。
安娜一听,捂起嘴巴就无声的开始哭了。
陈丽娜当然不好说医生是在唬她,就只问孙大宝:“医生都说她再冻下去就要给截肢,这个程度,我就问你能不能请病假?”
“能,但是只能是一天。”
“小同志,一天治不好她的腿,怎么地也得半个月,我给她开半个月的假条,这个可是最基本的,至于她的腿,那可得系统性的治疗。”
孙大宝想发作,但是又发作不出来,站了半天,接过假条看了看,说:“行,那半个月后,我们农场再来接人。”要走了,他还撩了句狠话:“安娜同志,你能躲得了半个月,但你躲不过你自己的命运,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我奉劝你一句,他们能养你半个月,但养不了一辈子。肖琛要真有能力,就不会自己呆在石油基地,却让你呆在农场里受苦,你好好儿的惦量我的话,我等你回去。”
陈丽娜立刻就怼过去了:“她是身体生病了,又不是人生病了,再说了,病要好,那得医生治,治好了她自然会回去。孙大宝同志,安娜同志是得接受再教育,但是,你也不能用这种威胁恐吓的语气跟她说话,她正在病中,需要的是来自组织的关怀,而不是恐吓。”
孙大宝给堵了个哑口无言,对着陈丽娜耍不出威风来,冷冷盯着安娜看了许久,才气悻悻的走了。
等医生给安娜开完药,一起商量是了一下,陈丽娜觉得,应该让安娜住在自己家的好,但聂博钊觉得,还是送到肖琛家去。
毕竟他家仨孩子呢,安娜的腿要上药,就那么一张炕,仨孩子跑来跑去,碰到了都是麻烦。
为了自己的方便,也是不想再给陈丽娜添麻烦,安娜主动的,就住到肖琛家去了。
到了下午,窗外辟哩啪啦的,就起零零碎碎的炮声了。
不用说,家属们才把炮领回来,孩子们已经放上了。
“卫民,卫民。”聂博钊听见了,就在窗子里头喊。
喊了半天不见人,回头问陈丽娜:“你见着孩子没,怎么这么半天了,俩孩子一点声儿都没有?”
“放心,你那儿子是不会走远的,顶多也就在院子周围转转,我就没见他走远过。”陈丽娜说。
“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