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肃回京这小半年,也算顺风顺水,除去东宫和顾家之外也有人想挫他锐气,她也能理解,但扯上孙燮就很没必要了。
孙燮三品大员,管的是京畿民政,虽说铁面无私,但从上回她寻他帮忙改籍的事也看得出来,他并非不知变通之人,上五道折子弹骇,谁跟他过不去呢?
侯爷手上有绒花
杨肃定在海子河上一艘画舫上。
长缨下衙更了身衣裳,便过去了。去到的时候徐家兄妹还没到,傅容也还在路上,杨肃不知跟凌渊聊什么,看到她来,俩人都站了起来。
徐瑾若吹风受了些风寒,徐澜昨夜里便没出去,相国寺外的乱子也没赶上。
晌午接到侍卫们的传话,原本过午就能下衙,但晌午荣胤忽然来了,临时挑了几个千户所检阅阵形。
大将军对成果不甚满意,所有将领又被召集起来议会了个多时辰,一直到暮色将至才散。
回府问徐瑾若去不去。她还在鼻塞,瓮声说不去。
徐澜道:“不去也好,酒也不能喝酒,我们说事儿你也插不上嘴,不像你沈姐姐,什么都会。”
徐瑾若问:“那沈姐姐去吗?”
“当然去。”
徐瑾若便爬起来,吸着鼻子也要去。
傅容在码头门口正好遇见他们俩,寒暄着登了船。
船不小,上下两层,已请了人在奏琵琶,舱里烧了薰笼,十分暖和。推窗便见岸上一溜红梅,梅下是奇石,船主们将这一片打造得挺好。
长缨他们都在下层船舱坐着,除了摆个席面,珠帘相隔的内舱里还有罗汉床,博古架,书案,棋盘等物,而靠窗也立着有雕花的灯台,处处精致周到,应该要价不低。
但想想今儿作东的是晋王殿下,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凌渊对着门口坐着,一眼见到他们,以及徐瑾若红通通的鼻头。
大伙入了座,饭点也到了,伙计先上酒菜。杨肃左首是凌渊,右首是傅容,长缨跟徐瑾若坐一块儿。
长缨问她:“怎么病了?”她道:“早两日金陵家里我堂姐他们来了,我陪她们在城里逛,着凉了。”又道:“没什么大事,就是鼻子不是很畅。”
长缨便把她面前的乳鸽炖参汤换成了莲子羹。
男人们寒暄了几句,很快杨晋被罚了俸的事徐澜也知道了。他给杨肃斟酒,举杯道:“大婚在即,王爷开心点。”
杨肃忍不住笑:“你就会专拣好听的说。”
众人都笑起来。知道他于皇帝而言的意义,谁会把这罚俸的事放心上。
长缨知道杨肃有事,吃完饭便拉着徐瑾若到了楼上。
楼上有小圆桌,还有斜推窗,可以看到天边明月。
船娘拿了炉子茶壶棋盘等上来给她们消遣。
楼下主题是昨夜里的事故。凌渊瞅见杨肃跟傅容气氛差不多,便邀徐澜到船头吹风散酒气。
船舱里傅容扭头问杨肃:“东宫近来跟顾家似有些裂痕。”
杨肃道:“裂痕是一直就有的,只是他们相互都脱离不了对方,旁人轻易也无可奈何。”
“所以还应快刀斩乱麻。”傅容道,“只要拿下他们其中之一,另一厢就好办了。眼下东宫接连失利,而顾家树大根深,若是能把顾家制住,则东宫不在话下。”
杨肃扬唇:“看来英雄所见略同。”
傅家在朝局中的立场是分明的,拥护皇帝,反对顾家倾轧皇权,这些无需讳言。傅容能想到这一步,很显然也是有仔细琢磨过东宫与晋王府的实力。
傅容扶杯微笑:“自太祖时起,傅家就开始效忠朝廷,数代以来,傅家也为这江山社稷牺牲过不少前人。
“武将的存在就是为了保家卫国,能看到盛世太平的一日,谁会想持戈登马大战黄沙?顾家雄霸朝堂多年,等太子登基,还将长此祸害下去。”
杨肃道:“傅家所掌的东宁卫昔年平定西疆时的壮举,小王年少时曾听过无数回。令尊广威侯的虎威,我也曾经亲身领略过。
“倘若在肃清朝堂的路上有傅家从旁出力,那是江山百姓之幸。”
杨肃服役时所在东宁卫,当时广威侯还未上任,但后来也仍是亲见过他几回。
他并不介意傅容知道他以霍溶身份在东宁卫服役,毕竟能够将他跟霍家联系起来的人还是不会很多。
傅容笑了下,没有直接回应。
杨肃也点到即止,不再往下继续。
船头这里,由于难得的晴朗天气,月光铺洒下来,粼粼波面,笙乐悠悠,很是怡然。
凌夫人一向不逼着几个儿子行事,但自打长缨婚事定下来,最近凌渊也经常被她提及议婚的事。
婚是早就有说过要议了,不过去年意外得知长缨在湖州,又中断下来。如今这当口重新提起,也未免有些烦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居然各自静默下来,最后还是凌渊先提出回舱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