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姝音点点头,拉着她走向了齐小姐正准备引领走去的水榭。
水榭里许多姑娘,几乎个个娇小玲珑,一口吴侬软语,一看就是本地大户家的小姐。
当中有好几个是长缨认得的,脾性都有基本了解。
但眼下气氛却不算热烈,齐家姐妹到达湖州才方一月,除了个别人,几乎都还是第一次见面,齐家又是沧州籍,口音不同,也造成了障碍。
“这位是沈将军,闺名长缨,是家父甚为得力的副手,也是我的好姐妹。”
谭姝音这么说开,姑娘们仿佛终于找到个话题,纷纷上来见礼,又表现出了对卫所生活的浓厚兴趣。
明显为了化解尴尬而生起的热情,立时使屋子里布满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长缨把贺礼带了给今日过生的齐如绣,而后想起妹妹齐如缦喜欢珍珠串儿,便把带来的一串小珠子也送了给她。
“这珠子虽然不大,却颗颗圆润,色泽也好,真是难得。”
座中不乏识货的闺秀,大约原以为长缨也是个粗人,珠子出来后便又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又打量起她的服饰。
再开口时,那语气就比先前多了些亲近:“沈将军这身衣裳绣纹也挑的不错,这样的团花,我倒还见得少。”
姝音闻言,便笑道:“这花儿,可是长缨自己描出来又绣出来的。”
会打仗的女将军不少见,会打扮的女将军也不少见,这精于女红并且描花样子的女将军可就不多了。
再加上她居然还会亲手刺绣,关键还绣着这么精巧……
众人的注意力,立时聚在长缨身上,细细看她的装扮,陆续地有人点头。
江南姑娘们衿持,又是见过世面的,通常不会太形于色。
长缨见惯这样的场面,原本就是打算给谭姝音撑场的,自然不惧与她们切磋。
苏馨容与黄慧祺相携着由齐夫人引着到来时,就见着一屋子十几个闺秀把沈长缨和谭姝音团团围在了中央,一艳一雅,占尽了风光。
纵然猜想过沈长缨今日会有不同,却也没想到她会精致到这样程度,她掐了下手心,看向黄慧祺。
黄慧祺自然大感意外,虽然说在她看来长缨这身素色就是别有心机的装扮,但她也不能不承认,除去这“别有心机”的装扮,她坐在珠围翠绕的姑娘们中间,本身也够落落大方不显怯色,跟素日在卫所朴素随性的模样有天壤之别。
“姑娘们坐下说话吧。”齐如绣用官话邀请着。
两人坐下来,黄慧祺跟身边见过面的闺秀打完招呼,目光还在往长缨身上瞟着。
打从她对霍溶有了想法,便连对沈长缨的看法也有了改变。
原先基于苏馨容对她的介意,少不得跟她同声共气,只觉她可厌的很。
如今又不同了,总觉得除去可厌之外,她还时时刻刻地扎着人的心。
指桑骂槐
想到这里她就道:“沈将军这袖子上的花看着绣的不错,衣裳哪儿买的?”
讲究的人家是绝不会在外买成衣穿出来见客的,最起码也是要请裁缝量身定做,讲究的就专请绣娘专制,女红好的就自己裁制。
她这话的意思就透着瞧不起长缨的眼界。
苏馨容闻言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长缨,也不说话,就看着她沈长缨怎么跟黄慧祺过招。
长缨明明听到了的,却依旧与邻座的姑娘说话,没搭理这边。
黄慧祺也想在苏馨容露两手,便又微笑道:“正好我们家厨娘也说想制几件新衣裳,沈将军介绍个铺子给她?”
紫缃目光冷嗖嗖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急着行动。
长缨笑着示意她:“拿爪葡萄给我。”
她拿了爪葡萄过去,长缨接在手里,一面不紧不慢地回答着身边姑娘的问话,一面掏帕子拭起葡萄来。
黄慧祺见她还不搭腔,就已经有了些不耐。
偏生长缨把葡萄拭完了,接着又把这帕子塞给了盈碧:“留着回去给吴妈擦镜子罢。”
这是条绣满了同色白梅花的绫帕,梅花绣得极有技巧,随着明暗光影的变换能展现出不同光泽,任谁都看得出来不是寻常能得的。
而她就这么随随意意地就让她带回去给下人擦器皿,倒也不大不小地让众人讶异了一下。
盈碧站着没动,看向紫缃。
紫缃慢言道:“不过是姑娘随手扎两针绣出来的小玩意儿,磨唧什么呢?没见过世面就别出来露丑,省得落在人眼里成了笑话。”
谭姝音托腮清嗓子:“是该骂。”
她这里搭了台,紫缃便就笑微微跟黄慧祺和苏馨容她们这边福起身来:“让姑娘们见笑了,这小丫鬟眼皮子浅,不知道我们姑娘身上衣裳都是她自个儿执的针。
“别说是衣裳帕子,枕头被面,就是纨扇绢花这些,要我们姑娘亲手做出来也就是一个念头的事儿。
“瞧她还真把我们姑娘当成那等只会舞枪弄棒,一条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