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事情不会简单。江绵等了一会,陆昀修和阿灵却好像被周家吞了进去一样,周渡更是不见回来的身影。
周围开始变得越发安静,衬的雨声嚣张异常。
江绵抬头看了看天,这样大的雨,一口气下完,阴云散开,便又是另一个夏阳天。
只是此刻,还是湿漉漉的压在人的心上,让人不由得想借干柴将其烤热,变得干燥明了起来。
江绵摇了摇手中的玄铃,另一只荆棘花的铃铛比他这个更沉闷一些,两个交织响在一起,一轻一重,像是什么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一样。
下一秒,他抬起头,见一人没有打伞,就那样在疾风骤雨中走过来。
朦朦胧胧的,江南烟雨中的贵公子一样。
江绵微微歪头,看着那人越来越近,前一秒好像在二门外,后一秒就逼在了眼前。
屋檐的水幕将两人隔离开,看着对方就像是镜花水月一般。
江绵被自己的形容逗的短促的笑了笑,脚步往旁边让了半米,道:上来吧先生,你难道还有什么淋着雨的喜好?
那人却不讲话,就这样在雨天中看着他,他的头发半长不短,被雨水浸湿打下来贴在脸侧,又经由这个轨道将什么不属于雨滴的水渍引导开。
奋力的,隐忍的,不让眼前人发现。
江绵于是有些奇怪,觉得这个九先生心理多少可能有点毛病,不过搞玄学的大佬嘛,有点怪癖也能理解。
江绵伸手捏过他的胳膊,一把将人从雨幕那边拉了上来。
万千声音都被隔绝在外,一小片地方愣是有了界的隔离感。
他侧头看去,看陌生人一样上下将眼前人打量了一番。
怎么,观察我观察了这么长时间,有什么发现吗?
那人却不看他,也不说话,哑巴聋子一样。
江绵缓缓皱眉,看不清眼前人的脸,只是觉得身形稍瘦,很有风骨的模样。
我还拜托周渡替我留住你,因为我这儿有几个事情想请教一下先生。
一句先生出来,如同破了什么防备,江与枫骤然开口打断他,声音沙哑的像是含了生锈的铁。
我不是什么先生。
江绵歪头:那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称呼你,总不能喂喂的叫吧。
他果真还是他。
江与枫转头看他,嘴唇微微颤抖,整个人的神情都透着一股压抑至极的不正常。
江绵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
他可没忘记眼前的人是什么人,而他又是什么鬼东西,这么近的距离已经是他在表示友好了。
你害怕我?
江绵施施然:你本事这么大,总能看出来我不是人吧,我靠你那么近,万一你一不小心搞死我怎么办?他现在可是拖家带口。
还得凭借一己之力压住陆昀修那个天选之子不要作妖。
旁边的人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笑话一样,哑着声音笑了两声,又极不优雅的呛住,就那样咳嗽了起来,边咳边笑,疯了一样。
江绵的心底骤然升起奇怪的感受,有点拧巴,有点紧张,他无奈的又往那边走了走,伸手拍了拍江与枫的肩膀。
没事吧?
值得吗?江与枫突然问。
江绵:什么?
江与枫声音慢慢大了起来,他压抑了二十多年,终于有机会问出那一句话值得吗?
江绵不解,什么值不值得,但江与枫不等他回神,便接着说了一段文字。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有不得不去找的人和不得不去做的事,我存在的意义就在此,再危险也得闯,因为他一定在等我这是你曾经说过的话。
江与枫转头,看着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的人,江绵,我问你,你现在这样,为了那个他,和家族背弃,从执法者变成猎物,变成你曾经看都不想看一眼的鬼怪,值得吗?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是江绵的第一想法。
紧接着就是确定眼前的人一定见过他,或者知道他的某些事情。
江绵尚未认出,于是竖起壁垒不着痕迹的回应: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想做,便去做了,不做才是一无所获的后悔。
那你现在收获了吗!江与枫的声音比他更像个恶鬼,语无伦次:你不认识我哈哈,你果然不认识我了,也对十年人间蹉跎,九年自我封印,快二十年过去,世间轮回都不知道走了几次,你宁愿一直在外都不愿意回来你不愿意。
江绵狠狠的皱起眉头。
一种奇怪的感觉席卷而上,让他再做不出笑脸模样。
江与枫伸手,将额前的湿发拂上去,抬眼看向江绵。
江绵的内心忽的震动了一下,让他的睫毛扑簌簌的眨动。
眼睛好像。
鼻子也像。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那个人几乎是凶狠的看着他,语气沉的像是飘过的一朵阴云。
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