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下着小雪,屋内暗香浮动。
刚忙活完,庄婉卿终于可以清闲一会儿,坐在罗汉床上,吃着张嬷嬷做的梅花酥,一脸惬意。
年底事务繁多,她又是新手上任,忙得头昏脑涨,幸好有赵嬷嬷和张嬷嬷帮衬着,这才没出什么岔子。
罗汉床有两个位置,绿萼坐在罗汉床的另一个空着的位置,陪着她闲谈说笑,将近来听到的各家趣事说与她听。
绿韵性子娴静,坐在一旁绣着主子新年要用的荷包,听到感兴趣的便搭两句话。
绿萼忽然道:“县主,您现在开始有当家主母风范了。”
“是吗?”
庄婉卿怔然,她从没觉得自己像个当家主母,府中规矩是冯氏被遣送去庄子后,张嬷嬷和赵嬷嬷以她的名义,用雷霆手段修改并推行的,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中。
她就学看账、记账、举办宴席等事宜,以及准备新年,都忙得晕头转向,好几次险些出差错,若非有赵嬷嬷和张嬷嬷,她都忙不过来。
绿萼点了点头:“早上您训管家时,颇有威严,他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庄婉卿含笑说:“他总说冯氏以前是如何如何做的,我不能如何如何做,分明是没把我放在眼里,要在我面前拿乔,我自然要训他的。”
这管家是冯氏的人,受过冯氏的恩惠,现在心还向着冯氏,若是寻到管家的错处,得将人换了才行,否则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这时,赵嬷嬷挑开帘子进来,轻声问:“县主,薛姨娘来了,您见不见?”
庄婉卿闻言一愣,薛姨娘可从未主动找过她,今日怎么忽然间要见她了?
须臾,她想到自己现在主持中馈,薛姨娘许是有什么事情,便道:“让她进来,绿萼,你去备茶。”
片刻后,一个身穿藏青色袄子的妇人进来,妇人面色红润,脸上带笑。
半年不见,又没有冯氏在暗地里磋磨,薛姨娘气色比以前好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有朝气,瞧着年轻了几岁。
薛姨娘虽是晏宏宇的妾,可妾的身份低微,相当于半个奴婢,见了府中少爷小姐都要行礼,这回见庄婉卿也得规规矩矩行礼:“妾身见过大少夫人。”
“薛姨娘不必多礼,你是长辈,下回不必行礼了。”庄婉卿温声说罢,视线落在绿萼先前坐的位置,又道,“薛姨娘,先坐下说话。”
薛姨娘受宠若惊地应声,到罗汉床的另一边坐下。
庄婉卿询问:“薛姨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少夫人,妾身此番前来叨扰,是有一事相求。”薛姨娘说着,看了眼还在一旁的绿韵,欲言又止,暗示的意味也很明显,此事不便当着丫鬟的面说。
见状,庄婉卿了然,示意绿韵退下,再次询问她:“薛姨娘,到底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薛姨娘也不扭捏,直接开门见山道:“过了新年湘玉就十五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妾身身份低微不认识什么人,更没有资格插手她的婚事,所以想请大少夫人帮忙相看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好郎君。”
庄婉卿听后愕然,见她一脸认真,看着自己时的眼神里都带着恳切,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道:“薛姨娘,我帮忙相看会不会不太好?”
薛姨娘回道:“现在夫人不在府中,府中是大少夫人当家,而且您还是湘玉的嫂嫂,长嫂如母,您帮忙相看再适合不过了。”
长嫂如母。
这么一顶高帽子套下来,庄婉卿瞬间感觉头重脚轻,说真的,她都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这具身体里的灵魂也是过了年才十五岁,这怎能帮小姑子相看婚事?
半晌后,她婉言拒绝:“薛姨娘,夫人不在府中,可是爹还在,三妹妹的婚事爹会留意,我又怎好越俎代庖?”
薛姨娘早就想到这个,忙道:“大少夫人放心,此事妾身已经请示过老爷了。”
庄婉卿虽然不知她如何说服晏宏宇的,但对她的举动甚是疑惑:“薛姨娘,其实三妹妹的未来夫婿完全可以让爹留意的,你为何多此一举?”
此时,薛姨娘眉宇间染上忧愁,轻叹一声,也不隐瞒她,直言道:“老爷讲求门当户对,看中的都是高门大户里的庶子,湘玉心性单纯,进了这样的家庭怕是应付不过来,而且庶子还有主母压着,日子更难捱。”
她是妾,清楚妾在主母手底下讨生活有多难,也清楚女儿被嫡母如何压迫,若是女儿嫁给高门大户的庶子,亲婆母是妾,夫君和亲婆母都被主母拿捏得死死的,女儿身为儿媳妇又能好得了哪儿去?
庄婉卿听罢,明白她的顾虑,想拒绝可有想不到借口,斟酌了会儿才道:“薛姨娘,我可以帮忙打听,选几个好的出来,你再进行挑选,派人查一查确认底细,若是觉得可以再跟爹提,你觉得如何?”
薛姨娘忙不迭点头:“妾身多谢大少夫人。”
“薛姨娘,对于未来女婿,你有什么要求?”庄婉卿又问。
薛姨娘若有所思,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