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淮南王脸露诧异之色,啧啧称奇:“啧……荀老头,你收徒还需要征求别人的意愿?天下学子,哪个不想成为你的学生?只要你点头,就没有会拒绝的。”
荀弋先生摇头失笑,温声道:“那倒未必,就你那外孙女婿,即使不成为我的学生,你自己带在身边教导,假以时日他也是状元之才,即使不是状元,那考一甲是没什么问题的。”
淮南王轻轻摇头,意有所指道:“他将来要入朝为官,由你教导可比我自己亲自教导好许多。”
他是能教景舟学问,但是荀弋这老头能教的不仅仅是学问,还有为官之道,以及对现今我朝政策的一些看法,这些都是他所不能教的,景舟跟在荀弋身边一段时日,肯定能受益匪浅。
闻弦音知雅意。
荀弋先生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言笑道:“你这个做外祖父的,为了他也是煞费苦心了,人家亲爹估计都没你尽心。”
淮南王脸色一顿,晏宏宇对景舟的确不尽心,否则怎会让亲儿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继室欺压?
须臾,他缓缓道:“景舟这孩子是个好苗子,若是得到重用,定能做出政绩来,我也盼着能做出一番事业。”
“这倒是。”荀弋先生赞同地点了点头,景舟是继承风之后,第二个让他想收做学生的人,此人若是好好雕琢一番,日后会成为朝廷的中流砥柱。
话题告一段落,淮南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转移话题,随口询问道:“你这次回来,准备逗留多久?”
荀弋先生那一派淡然的脸色终于有了微妙的变化,他神色微变,眼神一黯,旋即又勾起笑容,淡淡道:“能逗留几个月,年底去一趟太原。”
淮南王听后了然,荀夫人就葬在太原,至于没有葬在淮州,是因为荀夫人死的时候还没有出嫁,但荀弋已经把覃氏记在自家的族谱上。
世人皆知荀弋不仅仅是因为才华而出名,还因痴情而出名,覃氏与荀弋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双方父母早已为他们定下亲事。后来覃氏的父亲去了太原当官,覃家全家都去了太原。
婚期将近的时候,红颜薄命的覃氏染病身亡,当荀弋收到消息赶到太原的时候,覃氏已下葬。我朝讲究入土为安,已经下葬就不好动土,所以没有把覃氏运回淮州荀家坟地下葬,只将墓碑改为荀覃氏,因为覃氏荀弋终身不娶,如今年过半百还是孑然一身。
淮南王宽慰道:“都大半辈子过去了,你想开点,不要太自责,不然她泉下有知会不放心。”
荀弋先生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微微眯了眯眼,轻声道:“她看似染病身亡,实则是因我而死,但我不娶妻,并不是因为自责。”
淮南王颔首:“我知道。”
那是因为深爱,因为太爱一个人,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即使那个人不在世上了,也忘不掉。阿菁当年生昭阳的时候,若真的挺不过去,他也不会娶续弦。
荀弋先生扬起笑容,眼神恢复清明,豁然道:“若我某天走了,就把我葬在她旁边。”
闻言,淮南王忽然有点伤感,板起脸责骂了句:“你这老头烦不烦,越老越啰嗦,都说了多少遍了?再说,你夫人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你不长命百岁,多替她去看看怎么行?”
荀弋先生抚掌笑道:“也是,我现在身子骨还健朗,没准儿还能多活十年八年。”
淮南王笑着应声,又道:“未来几个月景舟就交给你了,这几个月时间他跟在你身边学习,定会受益匪浅,等你去太原,他也得回京了。”
荀弋先生特别交代:“他一个人来就好,别带下人,我这屋子只有三间房。”
淮南王应道:“这是自然,他虽出身宦官之家,但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没那么娇气,不需要人侍候也行。”
荀弋先生微怔,但也没有多问,官宦人家出身的,表面上风光,锦衣玉食,可也不一定过得好,后宅若是不太平,就算是嫡子,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淮南王轻叹一声,隔了片刻,又道:“还是带上他的武教师父步启吧,这是他岳父指派给他,专门教授他武艺的,他每日五更天起来习武,届时让秋水跟步启住一个屋子即可。”
荀弋先生听了,倒没什么意见,当即应允,就当是多了个护院。
解决一桩心事,淮南王心情愉快,忽然来了兴致,笑道:“荀老头,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荀弋先生欣然应允。
二人手谈一局,一个多时辰后,棋局结束,已是酉时两刻,淮南王一行人打道回府。
马车刚开始行驶,庄婉卿就压低声音,迫不及待地问:“晏景舟,荀弋先生考你学问的时候,你表现得如何?他可有满意?”
晏景舟谦虚回应:“我表现很一般,是否满意还得问外祖父才知晓。”
“真的假的?”庄婉卿有点不相信,眼神古怪地觑了觑他,疑问道,“外祖父对你的才学赞赏有加,就算在荀弋先生面前表现得不是很好,那也应该尚可啊。”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