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纸上那枚小小的红指印,“不过你可以放心,这只是寻常欠条,不是身契,我只是你的债主,你我没有任何其他的关系。”
青娥清脆地咯咯笑起来,“不能拿钱还,还不完也不知道?后果,少?爷真是学坏了。”
王斑两腮一红,揉揉鼻子觑向?冯俊成,就见?他若无其事擎着杯子饮茶。
青娥还在那叹呢,“想不到我劝人戒赌那么些年,也有被追债的一天。”
见?冯俊成看?向?自己,她收敛了些,朝他淡笑着,“大?人你也可以放心,我最会‘骗’了,当年一百两有一百两的骗法,而今一百四十两也有一百四十两的骗法,五个月,没准真能还清。”
王斑在旁听得心惊胆战云里雾里,骗?
平日里谁说起这个字,冯俊成都要冷一冷脸,她竟然还敢旧事重?提?
以为冯俊成要大?动肝火,他却只是皱了皱眉,道?了声拭目以待,便起身离席。
王斑也赶紧揣上欠条追出去,“爷,那我这就叫人去县衙,把钱给青娥姑娘垫上。”
见?他颔首,王斑抠抠胳膊,“爷,青娥姑娘要怎么样才能在五个月还清一百四十两?”
冯俊成果真没好?气,“她不是说了吗?骗。既然她觉得自己能还清,那就让她还。”他侧目看?向?王斑,“还不去?”
“…这就去了!”
王斑小跑着去办事,冯俊成走在夹巷,不大?高兴,她说她能还清,五个月,他定了个天方?夜谭的期限,她却信誓旦旦要与他清债。
听见?身后有零碎的脚步,转过身,见?是茹茹和她的小尾巴花将军跟了出来。
四目相接,冯俊成朝她走过去。
随着他靠近,茹茹的小脸也越抬越高,脑袋高高仰着,“大?老爷,这里是你家吗?”
冯俊成蹲下身去,总算只比茹茹高出一点,“是,但我不常来这儿?住。”
茹茹本来还有些胆怯,见?他蹲下,也大?胆平视起他,“大?老爷,为什么我和青娥要在这里住?”
冯俊成当真思索起来,最后道?:“我和你娘是从前就认识的故人,你们没地方?去了,正好?在这儿?住着。”他将话头扯开去,想了想,“李茹,你知道?你爹和你娘为何分开吗?”
茹茹挑高眉毛,将他仔仔细细端详,“大?老爷,你也喜欢青娥吗?”
冯俊成愣了愣,让孩子天真的问话逗笑,摸摸她怀里的花将军,“为何这么问?”
“每一个喜欢青娥的叔叔伯伯,都这么问我。”
“…是么,每一个?这么多,那你是如?何作?答的?”
“青娥跟我讲,要是他们再问,就说…不关你的事!”
茹茹说罢,捣腾起两条小短腿,一阵风似的跑了。徒留下冯俊成缓缓起身,呆立原地,好?半晌终于?轻笑了声,见?花将军四处找小主人,还给它指了个方?向?。
青娥在屋里收拾东西,见?茹茹跑进?来,要她当心着脚下。
茹茹去到她面前,跑累了两手搁在身前,学花将军喘气,青娥理理孩子衣裳,“你跑什么?”
“大?老爷问我你和舅舅为什么分开,我说不关他的事,就跑了。”
青娥会心一笑,摸摸茹茹的小脑袋瓜,转而沉默。冯俊成果真对茹茹的身世?耿耿于?怀,其实看?他对孩子如?此执着,茹茹并非不能被冯家认回去,她怕只怕,孩子进?了冯家门?,也就此和她分开了。
茹茹撅屁股将她打量,“青娥不高兴?”
青娥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从昨天就没有笑过?”茹茹不理解,“我们住好?房子,有糖吃,青娥不用到山上看?茶树。”
青娥留意到茹茹脖颈玉佩,动手将它解下来,收进?荷包,“可这都是有期限的。”
“为什么?大?老爷要赶我们走吗?青娥为什么不叫我戴这个石头了?你摸,这个石头被我戴得热热的。”
茹茹说了一长串,青娥只笑着拧过身去,“小气鬼!就借我戴几天。”
“茹茹不是小气鬼,茹茹不是小气鬼!”
青娥站起身,收好?了玉佩,茹茹绕着她转圈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大?老爷要赶我们走?”
“不是赶你走,是他哪天打道?回顺天府,他走了我们也不能在这住了。”
“顺天府是哪里?大?老爷去顺天府做什么?我们可不可以去?”
“顺天府…顺天府里有皇帝。他回顺天府去,是要晋升,当大?官的……飞黄腾达,前途无量。我多半是去不了了,你想替我去看?看?么?”
茹茹一愣,将她抱住,“青娥去茹茹去。茹茹和青娥在一起。”
银子给县衙送了去, 是王斑亲自送的,他本可以不这么做,但又着实想亲眼看看郭镛的反应。
“这钱, 是冯大人垫上的?”郭镛心里好大个?咯登, 难以置信, “冯大人为何替她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