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睃了他一眼,“这些话,谁教你说的?”
文童嘿嘿一笑,“是少夫哦,不对,是曲家大小姐,她带人去码头提货,顺道送给公爷一篮子海鲜,我听绣杏说,给咱们的,都是曲大小姐细细挑出来最好的呢。”
谢衍紧蹙不展,以前这个时辰,她可睡得正香,平白无故的为何起那么早给他送海鲜?
早膳后,谢衍先在望北书斋练拳、看书,一个时辰后准时穿上公服,准备去宫里。
走到前院,见大伯母、二伯母站在院中,仿佛专门在等他。
走近了,大伯母迎上来道,“飞卿,过几日是母亲的六十岁寿辰,怎么摆宴,老太太让我们来问问你的意见。”
谢衍目光一沉。
大夫人心虚,脸色跟着一白,她知道谢衍刚升任辅国公,禁止府中大摆宴席,给那些想巴结他的人机会。
但国公府落魄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一飞冲天,老太太想扬眉吐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看谢衍这表情,老太太的期望怕是要落空了。
她刚要作罢,却又听谢衍道,“那就在府中摆几桌,只邀请族人和常走动的亲戚,也不必厨房麻烦,菜品直接在曲家海鲜楼定,走我的账。”
大夫人和二夫人默默对视了一眼,喜出望外,这几日就听人说曲家海鲜楼卖的都是稀罕物,她们早想品鲜了。
曲筝接到镇国公府的宴单后,瞬间打开了思路,客人不仅可以来店里吃,他们还可以上门做,一场宴席的收入能顶几日的营业额。
当下她就和几个掌柜商议上门办私宴的服务,大家都觉得可行。
为了第一单就打出名声,曲筝优选食材、精心配搭、巧妙摆盘,终于定制了一桌色香味俱佳的盛宴。
沈老夫人生辰那天,曲筝不放心,备了一份礼物,亲自跟去了后厨。
镇国公府虽说只请了族人和亲戚,还是有很多不请自来的人,把镇国公府挤的满满当当。
幸好曲筝预估准确,比原定多准备了一倍的食材,宴上才没出现不够吃的现象。
大夫人一边回味着口腔里的美味,一边看着空空如也的宴桌,心有余悸,她在京城多少年没见过真心实意吃东西的宴席了,今天来的人胃口真好。
幸亏这顿宴走飞卿的私账,否则中公不得被这一下子掏个精光。
沈老夫人今日格外的高兴,宾客和气,食物鲜美,这场寿宴给她挣足了面子。
谢衍刚从宫里回来,她就拉着孙子的手,连连赞好,差点都要热泪盈眶了。
谢衍见祖母开心,竟也心里一暖,纵然她有自私虚荣的缺点,毕竟是他的祖母,镇国公府风雨飘摇那十年,是她撑住了这个家。
谢衍拿出一柄玉如意递了过去。
谢老夫人接过来,爱不释手,逢人就道,“这可是宫里面的东西。”
正是散宴的时候,谢衍陪着祖母送客,几番客套热络后,客人全部离开,喧嚣的镇国公府终于平静下来。
曲筝这才从后厨出来,同大家见了面,并把早已准备好的一把玉梳送给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很是意外,一叠声道,“好孩子。”
送完礼曲筝又脚不沾地的离开,指挥店里的伙计收拾碗盘、家什,准备打道回府。
沈老夫人爱惜的摸了摸手里的玉梳,一抬眼,却见身边一直没出声的孙子,目光追随着那姑娘离去的背影,一错不错的。
她沈老夫人惋叹了一声,拍拍谢衍的背,“你还没吃过曲家的海鲜吧,暖阁给你留了一桌,快进去尝尝。”
谢衍回眼,慢慢垂睫,他尝过的,这几日每天都有。
谢衍进到暖阁,看着那一桌子精致的食物,没有一点胃口。
片刻,门扉从外面轻轻敲了敲,大伯母的声音传进来,“飞卿,你出来一下。”
谢衍走过去开门,只见大伯母递过来一沓银票,满脸的不敢置信,“曲筝听说今日宴席你付银子,居然把银票退回来,让我还给你。”
谢衍眉头沉沉的压下来,接过银票,阔步走了出去。
曲筝这边收拾妥当后,领着酒楼的伙计撤出镇国公府。
她站在西门的台阶上,看着跟着来的人一个不落的从侧门出去,进入马车,才松了一口气,准备自己离开。
谁知脚还没掂起,面前漆红的门突然被关上,一个高大的身影笼了下来。
夕阳收起最后一丝余辉,冬日的天空呈现出灰调的蓝,沉郁、清冷。
曲筝转身,青丝拂过男人的公服,额头几乎顶着他的下颚,目光落在他细长的脖颈。
云纹的小立领扣的一丝不苟,庄肃的蟒袍被他穿出清贵俊逸的气质。
“是不是我帮了你,你就一定要还回来,一点都不能亏欠?”
谢衍垂下头,寒潭般幽邃的目光洒在她的眼、滑落到鼻、定在唇上,喉结缓缓一滑,心里烦躁。
方才在祖母身边,他离的那么近,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