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看他。
卓晏吞了口口水,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低声说:“我们走吧。”
阿南牵起狗,回头看看那座小屋,面带疑惑地问:“你爹……不回去么?”
“他、他待会儿就来。”
“那……你娘的事情呢?”她见卓晏心绪乱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便替他找好了借口,问,“难道说,因为那汗巾上也有你爹的气味,所以狗带着咱们跑这里来,找你爹了?”
卓晏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埋头往前走,只闷闷地搪塞道:“我爹说……我娘没丢,他已经找到了,也命人抬回去了,回去如常安葬就行。”
“是吗?那就最好了。”阿南应道。
天边已经显出浅浅的鱼肚白,两人一狗,缄默地从葛岭而过,走向宝石山。
一路上,卓晏埋头一声不吭,脚步虚浮,显然内心混乱已极。
走到初阳台时,天色已经微亮,第一缕晨曦正穿破云霞,照在台上。
四周群山晦暗,只有初阳台已经被照亮。葛岭朝暾是钱塘十景之一,在万山肃立之中,初升朝阳集射于这个小小的石台上,如同神迹。
在这天地间唯一的光亮之中,一条颀长身影正站在台上,俯视着从黑暗中而来的他们。
只看那清隽端严的轮廓,阿南便已经知道他是谁。她加快了脚步,牵着狗沿着山道向他走去。
正逢旭日初升,天际一抹日光直射向这座小小的石台,照亮了上面的朱聿恒。他被笼罩在灿烂金光之中,容颜灼灼,不可逼视,如朝霞升举。
阿南像是被攫取了心神一样,盯着他看了又看,才回神移开目光,在心里暗自唾弃自己。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这个太监身上,看出了一种凌驾万人的气质。
她若无其事,仰头问:“阿言,你来这里看日出吗?”
朱聿恒点了一下头:“葛岭朝暾果然名不虚传。”
卓晏在旁神情恍惚,朱聿恒看了他一眼,问:“阿晏,你昨晚不是替你娘守灵吗?”
卓晏“啊”了一声,那悚然而惊的模样,像是如梦初醒,结结巴巴道:“我、我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