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少年心性残忍,连许多成年人也不如。
死亡近在眼前,沈葭并不害怕,只是有点不舍。
舍不得她刚生下来才四个月大的小儿子,还有怀钰, 她始终没能见上他一面。
此时此刻,他会在哪里呢?距离她失踪已经将近一年,他找过她吗?倘若人死后有魂魄的话, 她能回到他身边吗?
通往刑场的路无比漫长,黑暗中, 沈葭已经辨不清方向,不知过了多久, 她听见身旁的人舒了口长气,像终于放松下来。
蒋瑞惴惴不安地望望四周,问:“兴哥,咱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蒋兴没好气:“怕死你就回去。”
蒋瑞咽了口唾沫,他是真的怕,毕竟见过不少雷虎处决逃犯的场面,与蒋兴一样,他也是巡城将军,只不过他是个老实人,没抓过一个人,大多时候都只是穿着铠甲在城中闲逛而已。
“兴哥,咱们就这么抛下雷大哥,会不会不太好?”
蒋兴抓着沈葭胳膊,冷冷一笑:“雷老大已经不是原来的老大了,你把他当大哥,他把你当垫脚石,跟着他混没前途,只有死路一条。”
“啊?”蒋兴一头雾水,“可……可咱们不是打赢了吗?官军打了四个月都没打进来,雷大哥说,他们很快就会滚回北京了。”
“傻小子,你还真是傻,光长这么大个儿,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你的脑子当胎盘一块儿扔了?”
蒋瑞莫名其妙,不知道好端端的为什么又骂他,不过他被蒋兴骂习惯了,也不生气,只郁闷地搔了搔脑袋。
蒋兴眸中精光一闪,诡谲地笑问:“你吃了肉吗?”
蒋瑞一愣,憨笑道:“肉?我当然吃了啊。”
他咂咂嘴巴,念念不忘那美味:“我喜欢杀人,雷大哥每次杀完人,都会宰猪给我们吃。”
“说你傻还不服气,那可不是猪肉,是……”
蒋兴说到一半,忽然又不说了,改而说起另一个话题:“实话跟你说了罢,襄阳守不住了,皇帝老儿来了,还带了他儿子,那个叫什么扶风王的,老子也没听清,反正是个厉害角色,他们拉来了大炮,这几日就要打进来了……”
蒋兴说到这里,突然发现身边的女人停下了脚步,他头皮一紧,生怕她又弄什么幺蛾子。
晋军不日就要破城,襄阳危若累卵,雷虎想拉一城的人陪葬,蒋兴却不愿陪着他死,白日在樊城看见那张悬赏告示,他就动了心思,十万两,足够他回老家买上百顷良田,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逍遥日子,是以他一从雷虎那里脱身,就叫上了发小蒋瑞,本来是想好好请沈葭一起出城,谁知她和那个哑巴一见到他俩,就大喊大叫起来,蒋兴怕惊动巡夜的人,只能将沈葭绑了,塞住她的口,哑巴却是没抓住,被她给跑了,一定是去报信了。
蒋兴发觉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他是巡城将军,帮着抓过不少人,雷虎专门驯养了一条狗,鼻子灵敏得很,抓逃兵一抓一个准。
他一把抓过沈葭,在她耳边低声威胁道:“少动歪脑筋,乖乖跟着我们走,否则……”
他哼了两声,意思不言而喻。
大抵是害怕了,这个女人果然安静下来,接下来的路程都没有反抗过,他们顺利地走到一堵僻静的城墙处。
作为雷虎的心腹,蒋兴的权力很大,此处的守军已经被他找借口调走,他蹲下去,拨开丛生的杂草,握拳重重捶了几下,砖块破碎,露出一个仅一人通过的豁口来。
这里原本是个狗洞,有人从这里出城,被蒋兴亲自抓住,后来雷虎让他将狗洞填上,他当时多留了个心眼,让工匠用的空心砖,也没勾缝,看着坚不可摧,其实一敲就破。
蒋兴担心城外有敌军埋伏,便让蒋瑞先出去探路,但这很快成了他此生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蒋瑞身材高壮,又因吃得太好,养出一身肥膘,他钻进狗洞,竟死活出不去了,不上不下地卡在腰部那个位置。
蒋兴又气又急,现在可不是能给他耽误时间的时候,他急得满头大汗,脸涨得通红,却也不得不帮忙去推蒋瑞,嘴里狠狠骂道:“死胖子!平时不能少吃点吗?!老子今日要被你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