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明白过来,原来陈登的曲意奉承都是在作戏,为的就是让他麻痹大意,只怕还是奉了皇帝老儿的密旨,现在这支军队从北到南跨越千里而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取他雷虎的项上人头!
“我……我只要襄阳……”
“陛下,”陈适的声音平静淡然,却无情地打碎了他的奢望,“合围之势已成,虎豹精骑兵临城下,只待号角一响便冲破城关,如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轮不到我们谈条件了。”
雷虎哆嗦着嘴唇,犹在垂死挣扎:“我……我不信,襄阳的城墙这般高大,只要我据城固守……”
“城墙再高大,再坚硬,碰上红夷大炮呢?”
陈适温和地打断他,就像教导一个愚蠢的学生,循循善诱:“就算城墙轰不破,那守城的士兵呢?他们已经支撑了四个月,还能坚持多久?”
雷虎闻言沉默下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襄阳的实际情形,粮仓里已经没有一粒米了,他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的神色变幻莫测,突然站起身道:“日他娘的!老子有十万大军,怕他个毬!朝廷还能把这十万人都杀了不成?”
陈适淡淡一笑:“延和二十三年,云贵苗、瑶民变,整整十万人,御笔一勾,就成了刀下亡魂,陛下,不要小看了大晋皇帝,他是个心性坚定、有铁血手腕的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区区十万人,只是个数字。”
“照你所说,我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了?”
“只有一条办法。”
“什么办法?”
雷虎急切地抓着他问道,仿佛见到最后一丝曙光。
陈适平静地看着他,吐出两个字:“招安。”
招安……
雷虎颓然地放开他的双臂,面色灰败如同死人,招安,其实就是投降,朝廷也许会放过那十万人,但对于他这个造反头目,一定会枭首示众。
雷虎目光阴鸷,审视着眼前这个人,好像头一回认识他,冷笑道:“无先生,你这是让我去死,以换取这一城百姓的性命?”
陈适起身道:“陛下……”
雷虎将酒壶一把掼在地上,摔成粉碎,指着陈适,勃然大怒道:“陛下?我算个什么陛下!天底下岂有困守孤城的皇帝?!我连城门都出不去!他妈的!老子当初就不该听你的话,来什么鬼襄阳!反正是个死!还不如一鼓作气打去北京!”
陈适盯着他,冷冷道:“襄阳北通宛洛,西并巴蜀,南达江汉,东连吴会,乃天下之腰膂,进可攻,退可守,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当初进城时我便建言,屯田安民,囤积粮草,练兵买马,待元气恢复后南下荆州,切断四川、江南联系,控扼长江,打通东南通道,到时沿江而下直抵南京,再与汉中王韩童修复关系,以成呼应。这几条建议您哪怕采纳一条,又何至于有今日?可您却纵容手下士卒在城中劫掠民财,奸淫妇女,处死襄王,自立为帝,成为众矢之的,又与汉中王交恶,在他被朝廷围剿时拒绝出兵相救,以至于我们现在孤立无援,陛下一步错,步步错,实有今日之祸。”
“你……你……”
雷虎指着他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实在是想抽出刀将此人一刀杀了,脸色几度变幻,最终强忍下来,拍着陈适的肩狞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先生是我的诸葛孔明么,此去二十里便是隆中山,昔年刘备三顾茅庐,诸葛亮计定三分,说愿为汉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先生才智,不逊于诸葛亮,想必也能为主分忧了。”
陈适眉目不动地问:“陛下此言何意?”
雷虎嘴角的笑容越发意味深长:“襄阳被围四月,城中情形就算我不说,相信先生也心知肚明,士兵要吃肉,不能饿着肚子去打仗,老百姓也饿不得,你我都见过,饿坏了的人是什么模样。前几日,厨倌老郑跑来跟我抱怨,说围栏里的猪杀光了,不知道拿什么下锅。咦,我忽然想起,先生身边不就有一头猪么?那个哑巴,多大岁数了来着?十三岁?十四岁?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臀肉是最好吃的。先生这是什么表情?舍不得?无妨,你的儿子也可以,婴儿的肉最嫩了……”
他说着还吸溜了一下口水,垂涎欲滴。
陈适攥紧拳头,目光隐隐露出杀意,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女孩不顾下人的阻拦强行闯了进来。
陈适眼神中的杀意敛去,又恢复了平淡如水的样子,问:“怎么了?”
二丫抱着哇哇大哭的狗儿,焦急地冲他比划手势:「色狼把姐姐抓走了。」
奸细
沈葭的头上套着麻袋, 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脚下的路,只能跌跌撞撞地被人拉着走,她的双手被绑, 嘴也堵着, 说不出话。
她惊恐地想,蒋兴是要杀死她了。
昨日他见过了她真正的容貌, 一定告诉了雷虎, 雷虎起了疑心,所以派他来杀她。
蒋兴是雷虎的心腹, 又是他设置的四名巡城将军之一,他抓过不少策划潜逃的人, 有些人不是, 但因为得罪了他,也被诬陷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