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延和帝勃然大怒,打断他的话,拿起一旁拐杖,橐橐地走到他跟前,指着厅外道:“你不去?你看看这雨!黄河决堤,神州大地尽成汪洋泽国,百万生民无家可还,鬻儿卖女,以泪洗面!你作为一国储君,堂堂太子,眼中竟只看得到你的妻子?视天下万民于不顾!你的担当呢?你的血性呢!没用的东西,朕看你是被女色冲昏头了!满脑子只有儿女私情!”
屋外大雨瓢泼,怀钰跪在厅中,脸色苍白,双手紧握成拳,被骂得抬不起头。
晚上,他照例替沈葭洗过澡,将她抱到床上,正要起身时,听见沈葭说:“去罢。”
“什么?”
“去治河罢,”沈葭盖上被子,静静地看着他,“我已经好了,府里还有这么多人,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怀钰怔怔地坐在床沿,苦笑着问:“你都听见了?”
“嗯,”沈葭笑了笑,“我还是头一回听圣上那么骂你。”
怀钰四岁进宫,圣上对他一向是教导得多,责骂得少,这回却将他骂得狗血淋头,大概是爱之深,责之也切。
“我不想离开你。”
怀钰躺下去,抱住沈葭,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她还是太瘦,一只手就能圈住,那些肉像怎么也养不回来了似的。
“不想离开也得离开啊,谁让你是太子。”
沈葭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去罢,我知道你也想去的。”
她看得出来,下午圣上将他劈头盖脸一顿骂,他心中有多难过,不是因为他从未挨过皇叔的骂,而是因为他知道圣上说的都是对的,百万生民啼饥号寒,生不如死,他是一国太子,天下万民都是他的子民,他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小家,沈葭更不愿成为他的累赘。
怀钰闷闷地道:“我怕。”
“怕什么?”
“怕我一回来,你就不见了。”
沈葭扑哧笑了,侧过头,轻轻亲了下他的鼻尖:“说的什么傻话,我能去哪儿?我就在家里等着你,去罢。”
两人默默对视,眸中倒影只有彼此。
片刻后,怀钰的呼吸急促起来。
沈葭往下一瞟,就发现了他身体的变化,有些想笑,果然,他还是那么禁不起撩拨。
“做吗?”
怀钰耳根涨红,竟然结巴起来:“不……不做,你……你还没好,我……那个,你让我自己平息一下,我可以的。”
“平息什么?你顶着半天了,当我没瞧见?来罢。”
沈葭翻身压在他上面,笑着吻下去。
怀钰犹豫一会儿,还是扶住了她的细腰,化被动为主动,因为害怕弄疼沈葭,他的动作很轻,温柔到不可思议,这是二人从未有过的体验。
最后一刻,沈葭察觉到他要抽身而退,双脚勾住他的后腰,哭道:“别走,留下来……”
怀钰完全没预料到她会有这个动作,一下没控制住,要退出已经来不及,额头蹦出青筋,只能压着她,来了个密不透风的深吻。
两人大汗淋漓地倒在一处,怀钰压在她身上,喘了几口气,随即一言不发地坐起来,捡过一旁的汗巾,替她擦拭身体。
沈葭静静地看着他,面颊泛起玫瑰一样的红潮,累得手指头也不想动。
“生气了?”
“没有。”
“就是生气了。”
沈葭也坐起来,趴在他光裸的背上,指尖在他的肌肉上游走,怀钰呼吸一滞,握住那调皮的手指。
“别闹。”
“有了孩子,就生下来罢。”
沈葭搂着他的脖颈,往他耳朵眼里轻轻吹了口气:“怀钰,我想生一个像你的孩子。”
怀钰坐了片刻,偏过头去吻她,说:“我爱你。”
-
第二日,寅时刚过,天还没亮,怀钰就睁开了眼。
沈葭还在酣睡,他替她掖了下被子,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拎着靴子走到屏风架旁,正要拿着衣服出去穿,身后传来沈葭困倦的嗓音。
“要走了吗?”
怀钰身形一顿,回身见她已经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睡眼,打了个哈欠。
“我吵醒你了?”
“没有。”
其实沈葭这一晚也睡得不太安稳,是以一听到身旁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就醒来了。
成婚后,她与怀钰一直形影不离,这还是头一回要与他分开,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她的心情怪怪的,说不舍也不太像,大概是不习惯罢。
沈葭掀开被子下床,靸着鞋走到怀钰身前。
“我帮你更衣罢。”
怀钰平时上朝,寅时三刻就得起身,为了避免吵醒她,都是去外间更衣,沈葭一觉睡到大天亮,也没伺候过他,因此有些手生,在怀钰的指点下,才好不容易替他换好衣裳,最后将那枚白玉蝴蝶系在他的腰上。
沈葭缓缓摩挲着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