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也吃了一惊,没想到皇后在背后竟然出这种馊主意:“公主,你有没有听见,大小姐是怎么回复的?”
“她……她没有拒绝。”
“那是因为她不好驳了皇后的面子罢。”
不同于她俩的忧心忡忡,沈葭的反应很淡定:“放心,姐姐不是那样的人,怀钰也不喜欢她。”
“那至少也防范一下……”
辛夷很担心,虽然她也知道大小姐心并不坏,可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万一她想不开剑走偏锋呢?那王妃岂不成了被狼咬的东郭先生吗?
“不用,她不会的。”沈葭丝毫不放在心上。
她这般笃定,辛夷和怀芸都不好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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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的时候,沈葭、沈茹与怀钰同坐一辆马车,怀钰心神不属,沈葭喊他好几声都没听见,不由嘀咕:“你怎么了?”
怀钰回过神笑笑,握着她的手:“没什么,大抵是没睡好。”
沈葭心说从前熬夜也没见你这么没精打采过,不知为什么,她直觉怀钰有心事瞒着她,她不喜欢这种感觉,碍于沈茹在场,没有发作,只默默挣开他的手。
怀钰察觉到了,又握上来,他的手掌宽大而有力,跟铁箍似的,沈葭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挣不脱,只得随他去了。
正暗自生着闷气,马车停下,怀钰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大雪纷飞,王府石阶下雷打不动跪着一人,雪落在他的头上、肩上、眼睫上,他看上去就像个雪人。
沈茹攥紧了手,呼吸也急促起来。
沈葭用另一只手握住她,轻声安慰:“别害怕。”
“走后门进去。”怀钰吩咐了车夫一句,松开沈葭的手,“你们先回。”
说完也不等沈葭开口,就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天冷得滴水成冰,怀钰的靴底踩在厚厚的雪地里,咯吱咯吱作响,他走到那人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过了良久,方低声问道:“这么大的雪,跪在这里,不冷么?”
陈适笑了笑,一张脸冻得发青,双眼却炽热明亮,那是仇恨的火焰。
他冷得上下牙打颤,从牙关中挤出来一句话:“臣奉旨……接夫人回家,请……王爷……成全。”
怀钰没说话,片刻后,解下身上大氅,蹲下去,披在他身上,一边系着系带,一边道:“陈大人,仔细想想,你我本没有那么多血海深仇,旁人都说我是看中了你的妻子,但你知道,我只爱我的王妃,所以我们之间也不存在夺妻之恨。大好男儿,拿得起放得下,何必穷追着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不放手?老话说,十步以内,必有芳草,只要你肯放沈茹一马,一百个、一千个女人我都赔给你,如何?”
陈适推开他的手,面无表情:“王爷可还记得,那年西苑避暑,你逼着我们和你比武,你在臣耳边说过一句什么话吗?”
怀钰一怔,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王爷问我,何苦追着她不放?臣今日便用王爷昔日那句话回答。”
陈适缓缓站起,冻得发僵的手指解开系带,将那件狐皮大氅扔在地上,不屑一顾地冷笑:“因为我想,因为我能。”
他扔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徒留怀钰站在雪地里,出了许久的神。
允诺
怀钰回到书斋, 就见沈葭坐在椅子上,斗篷未脱,鞋也没换,脚边放着一个薰笼, 雪水融化, 洇湿了地毯,看上去像等了他多时。
怀钰快步走过去, 问:“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不冷么?靴子怎么湿了?”
他蹲下去, 帮她把羊皮靴脱了,见里面的罗袜也湿了, 一双小脚冰凉,急得塞进怀里捂着。
沈葭挣了几下, 被他用力摁住, 抬头怒道:“别动!”
沈葭被吼得呆住,也来了脾气, 踹他一脚:“你有事瞒着我!”
“什么?”怀钰一愣,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你有!你就是有!”
沈葭无法说清这个念头的来源,可她就是知道,怀钰有事瞒着她,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令她分外烦躁。
怀钰按了按眉心,叹气道:“珠珠,不要闹, 我最近很累。”
他语气里的疲惫令沈葭心惊,仔细看的话, 才发现他眼底不知何时有了青黑,脸庞也消瘦了些, 下颌线愈发锋利。
怀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累了?那个总是双眼明亮、吊儿郎当的少年,去哪里了?
太后的话又在她耳边回荡:你不能利用他对你的这腔情意,逼他去与祖宗家法作对,与文武百官作对。
沈葭忽然想,她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沈茹与怀钰无亲无故,全是看在她的份上,他才出手相助,可他换来了什么呢?换来了天下人的骂名,这阵日子有多少人上疏弹劾他,他背负着多大压力?陈适天天在府门口长跪,他挨了多少人白眼?为什么自己全然不问,只逼着他保沈茹,她是不是真的像太后说的那样,只知道挥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