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过来兰沁斋后,侍卫就全部撤了出去,这里是只有女眷的。
有云袅在这里玩闹,什么人可以不用通报,直接闯入?
唐娴仰头,正好撞入云停黑沉沉的眼眸中,配上那一张冷峻的脸,吓得唐娴当即回想起方才她在与云袅编排什么。
她缩着脚,双臂撑着小榻连连后退,后背抵住窗台了仍觉得不安,一把搂住云袅挡在了身前。
云袅“哎呦”一声歪倒在她怀中,爬起来,这才看见了云停,张牙舞爪道:“看什么看?不许欺负人!”
教训
云停动都没动一下,“欺负人”的帽子已经被扣到了头上。
不是唐娴扣的,但起因是她。
回看云袅到京城的这几日,云停在唐娴手上吃亏的次数不下于三次。
打在肩上的那一巴掌、遭人误解把她弄哭,到今日被云袅指责……吃住都是他的,花他的银子,到头来,拐着云袅拿他取乐。
“我欺负谁了?”
云停弯下腰,与云袅对话,视线却与唐娴持平,锐利深邃,直击人心。
唐娴后脑勺抵着窗棱,避无可避,紧张地不停眨眼。
直到抱在云袅腰上的那只手摸到她下巴,一把将云袅的头抬了起来,正好把云停的目光挡住,她才敢大口喘气。
云袅没意识到被人做了挡箭牌,直面云停,理直气壮道:“你这神情就是要欺负人了,我熟得很。”
声音很清透响亮,就是这话中透漏着一股子不自知的心酸,听得唐娴都要不忍心了。
云停耐心问:“我要欺负谁了?”
“我和毛毛。”
“我为什么要欺负你们两个?”
因为拿你编故事了呗。
云袅直觉不能轻易承认这事,想了下,道:“因为我俩长得美。外祖母说了,长得越好看的姑娘越容易受欺负。要我出门在外多当心呢!”
百里老夫人口中的“欺负”,应当还有另一层意思,云袅太小,还不能领会。
意会的只有她前后的两个年轻男女。
唐娴窘迫,撇过脸,还放在云袅下巴上的手捏了捏她的肉脸蛋。
云袅当她害怕,回头拍拍她的胳膊,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云停双目微眯,道:“那我就偏要欺负一下了,看你如何阻拦。”
说罢,他的手朝着云袅伸去,云袅口中喊着“坏蛋”,挥着双臂去推他。
然而云停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唐娴。
唐娴搂着云袅的手毫无征兆地被擒住,陌生的触感圈在腕上,热度透过衣袖传到肌肤上,她心中一颤,惊呼一声猛地往外挣扎。
腕上的手顺着她的力气向外移动,可是抓握得很紧,不容她挣脱。
接着,云停伸来另一只手挡住扑腾的云袅,在她肩上轻轻一推,云袅就像一颗松果,从唐娴怀中滚了出去。
两人之间没了阻碍物。
唐娴背靠宽窗,外面就是水,相当于被云停困在死角中。
望着对方严实遮挡住她视野的高大身躯,唐娴惊慌失措,那宽阔的双肩和手腕上不容挣脱的力气,都在提醒她,无论是哪一方面,她都无法与云停抗衡。
她本能地惊恐,大脑在混乱中残留了一丝理智,道:“你家、你家祖训不许欺负女孩子!”
“我不守祖训了。”云停顺畅地接道。
他胡说的,他要欺负的人只有云袅,去抓唐娴的手是因为她抱云袅太紧,几乎将人牢牢锁在怀中。
把云袅拎走后,他就未再上前半寸,根本就没想过把唐娴怎么样。
然而唐娴不知道,理智无法战胜本能,在云停另一只手抬起时,她心中一悸,泪水失控,眼中强壮到足以把她撕成碎片的男人变得模糊。
“不许抢我的跛脚将军!”
云袅喊叫着重新扑了过来,被云停用一只手擒住双臂,又一次被推倒在一边。
她第三次叫嚣着爬起来,终于看见了唐娴的异样,惊讶问:“你怎么哭啦?”
一语惊醒唐娴。
她匆匆抹了下眼泪,看见云停手掌上的猫,才后知后觉,人家最初抓她的手是以防她抱着云袅不松开,后来则是去抢猫,根本就没想去碰她。
兄妹俩都在看她,一个惊讶不解,一个冷笑连连。
说误以为云停要对她不轨?
人家除了掰开她的手之外,连靠近都没有,何况人家亲妹妹还在呢,怎么可能会对她不轨?
唐娴有点下来台,僵硬地沉默了会儿,发现那两人都在等她回答。
云停脸上的冷峻不变,云袅则迷惑又担忧。
她吭哧了几声,结巴道:“我、我讨厌臭男人,男人一靠近,我就会被熏出眼泪,控制不住的。”
“这事记得倒很清楚。”云停嗤笑一声道,“装失忆。”
唐娴不为所动,当他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