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云袅的书信,她编造了一条做兄长的要宠爱幼妹的祖训。第二次是昨晚,云停说祖训不许吞服丹药。第三次是此刻。
唐娴着实好奇,问:“你家共有多少条祖训?”
云袅嘴巴张开“啊、啊”了两声,唐娴眼疾手快,拾起帕子捂住她的口鼻。
“阿嚏”一声之后,云袅吸吸鼻子,道:“两百三十七条。”
“多少?”唐娴以为自己听错了,书香门第的人家一般都会有祖训,至多也就十几条。
两百三十七条,怕是根本就记不住吧?如何传的下来?
她越听,好奇心越重,追问道:“这祖训流传多少年了?你家祖祖辈辈当真能全部遵循?”
“传了一百、一百三十、五十年?”云袅一手捏着蜜饯,一手撑着下巴,想了会儿,皱着脸放弃回忆,道,“我不知道。”
一百多年,少说也有六七代了,竟然真能传承下来。
唐娴刚这样感慨,云袅又说道:“我家祖上不孝子太多,早就没人守祖训了。只有大哥打一出世就被赋予重任,被外祖母亲自看着,要时刻严守祖训。”
故事
“你家真是、真是……”唐娴头一回听做后辈的反过来评判祖辈不孝,但也没说错,不守祖训,可不就是不孝吗?
这样看来,这位百里大公子,反而是最孝顺的了。
可按云袅所言,祖训两百三十七条,这么多,该将忠孝节义等全部涵盖在内了,云停既然守祖训,该是个冰清玉润的翩然公子,怎么成了个野心勃勃的反贼?
唐娴想不明白,与云袅道:“再与我说说你家祖训。”
云袅不乐意了,道:“记不住,不想提!”
“说说呀……昨日不是想听故事吗?你与我说你家祖训,待会儿我给你讲故事。”
云袅被她说动,噘着嘴答应了,不情愿道:“祖训第一条,不得滥杀。”
“不得滥杀?”一句话把唐娴弄懵了,她神色迷惘,记起昨日这兄妹俩争执时说的“不许吞服丹药”这条。
但凡是个人,都不会这样吧?杀人放火是要偿命的,还需要刻在祖训中才能遵循?
唐娴凝噎半晌,根据以上两条推测了下,犹疑着问:“你家祖训中不会还有不许行窃这一条吧?”
“对啊。”云袅咬了口蜜饯,点着脑袋道,“我不记得排在第几条了。”
这样的话,唐娴就想明白了,不是她家祖训冗长,而是细化得过于繁琐。挨个听下去,只怕最后集聚起来,不是被简单的忠孝节义几个字概括,就是和大周律法有重叠。
……干脆拿律法条例做祖训得了……
唐娴默默腹诽,左右是闲着,她决心把百里家的祖训听完。
知道具体有哪些条条框框规缚着云停,她才好及时察觉云停哪些话是真的,哪些是用来恐吓她的,才能更好的对付他。
“还有呢?”她问。
“还有,嗯……”云袅坐在榻上,两脚够不着地面,来回晃了两下,觍着脸道,“所有人要疼妹妹,给妹妹买糖,给妹妹讲故事。”
唐娴:“……我说认真的。”
云袅嘟嘴道:“我也是认真的呀!”
她开始耍赖,唐娴无法,只得暂时将百里家的祖训搁置,与她讲起故事。
被云停强行灌药之后,云袅没再敢犟着不喝药,到第三日,伤寒已好转许多。
这日,绣娘上门给她量身形,顺便带上了唐娴。
唐娴巴不得云停嫌她麻烦赶她走,不仅配合着绣娘,还摆出表小姐的架子,带着云袅挑起衣料与花色,全部按照当年她还是唐家大小姐时的行头来。
除却衣物,另让侍女备上胭脂水粉、朱钗环佩,林林总总加起来,要耗费大笔银钱,惊动了庄廉。
庄廉报给了云停。
云停记恨唐娴那天无缘无故的崩溃哭泣,想着用这些身外之物给她赔礼道歉得了,干脆道:“给她。”
庄廉能明白他的用意,但忍不住肉疼,道:“公子,前两日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哭了她?”
若非自家公子把人欺负哭,理亏了,按他的脾性,何至于这般迁就?
“我没惹她。”
没惹她,她怎么不在别人面前哭,只单独与你在一起的时候哭得那么惨?
庄廉不信,不敢质疑云停,就含沙射影地继续抱怨起支出的银子。
“说云锦厚重,做夏衣不够清凉,要换成鲛纱的。鲛纱这东西是按寸来卖的啊!咱们小姐也就才两套。”
“其他的织绡雪缎就不提了,胭脂水粉也罢了,她还要买首饰。一文钱我恨不得掰成两半用,她这……”庄廉痛心疾首。
云停被他弄得不厌其烦,扔下奏折道:“不是你要她做表小姐的吗?西南王府的表小姐,配不上这点首饰?”
庄廉哑然。
他那时候没想到这姑娘不仅敢,还很会花银子啊。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