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河面色狰狞一瞬,很快阴险地笑起来,挥手招人往酒杯下药粉:“早猜到你被宠坏了,今儿少爷就给你松松刺,教教你怎么伺候主儿,你猜江二会要个烂身子吗?”
有人围上来,卿蔷反应快,在被制住前先踹去,忽视痛呼惨叫朝门口退,她膈应这些下作手段,但这不是处理的好时机,她在北城,不易张扬。
卿蔷垂着眸,把在场的人记了个全,心里莫名泛儿没感受过的委屈。
她就是想不通,换往常这堆人哪有胆子凑她跟前,结果就因为江今赴,算是开眼了。
不过卿蔷没能退出门,她的后背直直撞上江今赴的胸膛。
卿蔷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像极了有感应,在不着面儿的情况下,她就知道是他了。
是缘,也不该存在的缘。
江今赴没揽她,手撑在门框,狭长黑眸扫了一圈儿室内,腕处筋骨绷起,目光混杂刺骨的凛冽,嗓音森然翻滚,让人心悸得很:“沈家,有本事。“
沈河猛地站起身:“二哥,误会。”
他刚才的威风全喂狗了,哆哆嗦嗦不停发抖。
卿蔷没管他,神色淡淡的,头微抬,对上江今赴的视线,语气无波:“二哥回来了。”
她跟他置上气了。
其实他要是不来,她走了,这事儿也就是后面自己处理了,都不会知会江今赴一声,但他来了,那些不痛快就找着地儿撒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
尤其卿蔷,她懒得理这些下三滥的人,但突然出现了一个不那么下三滥的人在她身后,这口气就咽不下去了。
江今赴敛儿骇人的狠戾气息,薄唇微抿,对她还是往日衿漠,叹道:“我的不是,玫玫。”
语落,卿蔷还没给出反应,屋里几个公子哥先打开颤了,他们估错了卿蔷的分量。
这会儿江今赴音量都不遮掩,先认了错,就足以说明这人是江今赴放在心尖儿上了的。
卿蔷弯了弯唇,到底笑了起来,愈发明艳。
她向里迈了一步,彻底靠在跟进来的江今赴身上,拿起旁边摆放的酒瓶,一把摔了出去。
没砸到人,都会躲。
但卿蔷一瓶一瓶地砸。
对面儿像跳蹦恰恰似的,衣服沾上酒液,滑稽得很,除了卿蔷,却没人笑得出来。
乱鸣包间摆着的都是藏酒,少说十几万,更何况江今赴几人的包间,摆的最低几十万起,任邹行后来几步,心疼得滴血,他明镜儿似的,最后这事得算到他把江今赴叫走的头上,要是沈家那边弃了沈河,钱就得他来出。
砸了会儿,卿蔷觉得无趣了,她转身抬眸,眼尾稍弯,颦笑生起姿比满屋的酒要醉人,手微抬,另只手轻轻揉着雪腕,侧靠墙,笑里不怀好意:“二哥,我手酸了。”
“那就歇歇,”江今赴纵着人,口吻没起伏,却是挽上了袖子,小臂线条一览无余,他眸底沉着火气,狠意渐深,缓声道,“都说了点儿什么?”
这话是对着沈河说的,像话家常,但没给他回答的机会,江今赴拿起瓶酒掷了过去,正中他左肩,酒瓶炸裂,一点儿劲没留。
沈河摔在地上,想惨嚎却因剧烈疼痛瞬间失声,喉咙滚出几声咽叫,碎片连他的脸都划破了。没来得及缓口气儿,面上被盖上张帕巾,刚断了的左肩让踩了个严实,紧接着,酒液自上浇灌下来。
沈河几近窒息,又被翻来覆去浇了几次,喉咙全是辛辣的酒液,他缺氧,换帕的时候只能看清江今赴毫无温度的阴郁眉目,极度恐惧下,晕了过去。
但这样也没被放过,满嘴血液反呛,他咳得撕心裂肺,瞪大的双眼是求死惊恐,扑腾的动作慢慢停下,只剩钻心的痛牵动微弱哀声证明他还活着。
身边跟他一道的,也早被雇佣兵收拾利落了。
江今赴垂眼站起身,挑了张干净帕子细致擦手:“拍张照,给沈封发过去。”
任邹行没回过神,直到江今赴路过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他才惊醒似的反应过来。
不怪他。
他跟江今赴是发小,他头一回见江今赴这副模样。
一概在红尘烟火外的清冷淡漠之人,单腿曲下,拿最厚的酒瓶底,端着心平气和,凿了人满嘴的牙,这冲击力,可太大了。
戾气缠身,凶性驳杂。
九重天上的神为情发狠,也不过是闲杂人等。
卿蔷当年嫌味儿冲,早在江今赴朝沈河走那会儿就出了包间,还顺手掩上了门。
雕刻花纹的门再开,就是江今赴出来,但关得也快,她没看见那群人的下场,只是后来听说挺惨。
今晚一看这照片,着实也惊了。
她倒是没季阮那么脆,看着酒、血、面目全非的人会怕到发抖,就是挺不可思议的。
原来后来,是这么处置的。
比这更重要的,是原来江今赴没表面上那么四平八稳。
原来他早为她沾了一身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