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原因吗?”
“她怎么能舔你的碗?”波西米亚希望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量不要气喘吁吁,只装作情绪激动的样子,高声叫道:“你的东西,只有我才能碰!”
丈夫静了一会儿,应该正沉浸在什么思绪之中。
漆黑房间里,对面母女二人安安静静地生死相搏。她们发出的衣物窸窣声,他好像一点儿也没听见。“原来你果然还爱我,”他忽然长长地、满足了一口气,笑道:“你既然会吃宝儿的醋,那你果然还爱我。”
怀中的宝儿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声音越来越弱——再怎么不对劲,也毕竟只是一个六岁多的孩子。
“那你是爱我多,还是宝儿多?”
在宝儿溘然吐出了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丈夫正好说道:“能用她换你,我求之不得。”
“我、我真希望回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波西米亚颤声说道,感觉到宝儿不动了。她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这鬼魅一般的孩子是在装死,胳膊仍旧死死卡住了她,嘴上不断说话拖延时间:“你不想和我重归于好吗?”
“当然想了。”他像做梦一样喃喃说道。
波西米亚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经验,但她凭着经验掂量一下,觉得自己要杀的目标已经死透了。她悄悄将宝儿的尸体放在地板上,向旁边挪了几步,摸到一旁的三脚架时,她的手指在金属杆上合拢了。
“我们再照一张吧,”她柔声说,“这次只照我们两个。”
丈夫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才有了动静。“好吧,那我调一下相机。”
在感觉到有人走近了三脚架的时候,波西米亚紧攥住金属杆,用力抓住它往前一砸——相机飞了出去,咚地摔在地上;金属架子不仅捅进了一个软软的身体里,竟还将丈夫给推得连连后退几步,好像他还不如金属架子沉似的。趁着他往后跌倒的时候,波西米亚跳起来就扑向了门口。
她扑出去的过程中,腿撞到了笼子角;里头最小的女婴被这么一震,顿时哭叫了起来。波西米亚的脚步一滞,有一瞬间想要把两个笼子都抱上。
但是它们太大了,也太沉了。别说费劲将它们拎起来了,现在哪怕她只要停那么一个呼吸,丈夫都会从身后扑上来。
波西米亚硬生生止住了自己即将伸下去的手,一把拉开门口,冲进了走廊;仿佛知道自己被抛弃了一样,笼子里的两个孩子顿时一齐大哭起来。
“站住!”丈夫高声喝道,“宝儿,追上去!宝儿?”
这次如果没跑掉,下一次的监禁就会更森严。波西米亚一冲进走廊,瞪着面前二楼栏杆,一时却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楼下大门被反锁了,她没有钥匙,窗户也都闭得死死的;对她而言,这整个房子就是一座监狱。
宝儿的异状,真是一点都没有耽误丈夫的行动。听见他踢开笼子、还差一步就能从房间里出来了,波西米亚急中生智,迅速向旁边让开一步,往门边墙上一靠。
她刚一贴在墙上,丈夫就冲出了门,背对着她,在走廊上左右张望了一眼——似乎正在看她跑去了哪儿。不等他反应过来,波西米亚猱身扑了上去,以全身重量砸在他的后背上。
丈夫的身体比她想象得要轻多了,几乎是立即就被撞得离了地;他撞破了二楼栏杆,登时落入了空气里,直直坠入了一楼。
波西米亚扑到栏杆断口前,在朦朦胧胧的昏黑中眯起眼睛,总算看清了一楼地上的那个人影。他倒是运气好,正好落在一片空地上,除了因为吃痛而一时爬不起来之外,似乎并没有受什么致命伤——假如让他拖着痛爬起身、走上来,自己这一世恐怕都再也没有逃脱的希望了。
丈夫呻吟了一声,翻过身,一手撑住地面。
快,快点找个什么重物,朝他砸下去……
身后的金属笼子里,仍旧此起彼伏地响着孩童的哭声。
就像是灵魂忽然离体了,漂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行动一样——波西米亚看着自己转过身、抓住金属笼子、将它挪到栏杆断口旁,一把推了下去。装着女婴的笼子砸到了丈夫的腿上,在一声轰然闷响后,紧接着响起了他长长的痛叫。她近乎麻木地推来了第二只笼子,这一次,她对准了丈夫的上半身。
“妈妈,”那男孩在半空中叫了一句,随即就淹没在了又一声砸穿地板的重响里。
波西米亚探头出去,手脚发软,气喘吁吁。
在烟尘、碎屑、闷响都渐渐散去之后,借着夜晚投进来的一点天光,她看清楚了。地板全都被砸碎了,沉重的金属笼子把丈夫给深深埋了进去,不管是男人,还是两个孩子,都始终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终于全部死了。
她一动不动坐在原地,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感觉窗户里透进来的光越来越浅、越来越亮;夜晚褪去,早晨到来了。
波西米亚激灵一下,从走廊上跳了起来。
“喂,元向西?”她四下张望着,高声喊道:“元向西,你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