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煮熟后过凉水,这样更劲道,最后浇上一勺葱段,搅拌均匀即可,一端上桌,满屋飘香。
周湘云闻香而来,领着小苗苗和周宇洗完手,迫不及待坐过去,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以为猪油做的葱油面会油腻,没想到吃起来这么清爽,足以见得小老太太厨艺,周湘云愈发期待晚上的腌笃鲜了。
七十年代的农村不像后世,别说随时吃肉都能吃到,就是熬制猪油也得看日子,大多都是趁着春节熬上一盆,油渣作为一道肉菜上桌,猪油留着慢慢吃一年,像周家这么富油,一年到头有猪油吃的人家,十里八乡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这些都得益于周战山是杀猪匠,进入腊月后,大伙闲下来了,却是周战山最忙的时候,技术过关,工钱要得低,找他杀猪的村子已经排到了小年。
这段时间周战山基本不回家,杀完这个村子的过年猪,马不停蹄地赶去下个村子,得来的板油和猪肉,大多托人带回来。
冬天最适合熬制猪油,猪肉做成腊肉,留着来年过节吃,买新鲜肉不得花钱?这不又可以省下一大笔。
吃完午饭,李春花开始准备腌笃鲜的食材,趁周湘云跟俩孩子在屋里睡觉,她去地窖割了一小坨腊肉。
清洗的时候,别提多心疼了,这还没过年呢,她的腊肉啊,便宜周湘云那死丫头了。
腊肉尽量切成最小块,这样每人可以多夹两筷,跟剁好的排骨,一起凉水下锅,放入姜片和花椒去腥,水开后捞出冲洗干净待用。
睡到一半,周湘云翻身,闻到肉香,一下子睁开眼睛,小苗苗对味道敏感,比她先醒,不过担心吵到妈妈,就算再好奇姥姥煮的什么,也乖乖地偎在周湘云怀里玩手。
见到妈妈自个儿醒来,小苗苗才拉拉她妈的手,嘴馋地咽着口水:“妈妈,好香啊——”
周湘云跟着咽口水,抱起小苗苗就往灶房冲,到门口,不进去,一大一小同时探头,周宇也赶来凑热闹,叠罗汉地扒在那儿,李春花不经意抬头,被他仨吓一跳,虎着脸开骂,“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
周湘云乖乖点头表示知道下不为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春花往大铁锅里放入腌笃鲜的各种食材。
上辈子周湘云去江南拍戏,偶然机会品尝到当地特色美食腌笃鲜,回去后就惦记上,想着有机会一定还要吃一回。
结果行程太满,一直没能实现,没想到在这给她吃到了,所以说凡事是福是祸,谁知道呢。
腌笃鲜是江浙沪地区家喻户晓的一道抗寒美食,理论上,天儿越冷吃这个越带劲儿,实际上开春后才吃得到。
还不是因为春笋好挖,冬笋难寻,而腌笃鲜所有食材里面最重要的一环就是鲜笋,不放笋,这道菜就失去了灵魂,算不上真正的腌笃鲜。
加入食材后,慢火炖上三四个小时。
趁着空闲,李春花背了一小背篓笋子到灶房做笋干,既然周湘云赖着不走,免费的劳动力,不使唤白不使唤。
周湘云顾及腌笃鲜,不敢得罪小老太太,剥笋子时格外小心,小苗苗和周宇也帮忙,冬笋表层呈金黄色,光滑,不带皮毛,不用担心扎到小朋友,李春花和周湘云就没管他俩,笋壳裹得紧实,大人都不好剥,更不要说小孩子,李春花不指望,不过也没打击兄妹俩的积极性。
果然不出李春花所料,周宇拿了根笋子,捣鼓了半天,原来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周宇将笋子拿在手里打量,越看越生气,咬牙切齿地问他奶,“不能咬呀?”
李春花不信周宇有这个本事,可以不咬到笋肉把笋壳咬下来,“咬一个试试,我扔你出去!”
话音未落,耳边“咔咔咔”一阵响,李春花脖子僵硬地转过去。
小苗苗将嘴里的笋壳吐地上,乖巧地双手奉上自己剥好的笋肉,通体嫩黄节节高,最重要的一点没被咬坏,比李春花小心翼翼用手剥的还要完整。
所有人惊呆了,没想到小苗苗还有这本事。
“苗苗,你?你咬的?”周宇眼神灼灼,急切地想学,“可以教教五哥吗?”
学会了,他就是曾家村用牙剥笋第二人,那也太厉害了吧!
小苗苗点点脑袋,有模有样地开始教授起来,奈何这事儿靠的是天赋,周宇寻摸了半天毫无成效,小苗苗安慰他,歪头靠过去,小脑袋贴贴。
周宇顿时将失落抛之脑后,恢复成没心没肺的快乐熊孩子,拉着小苗苗就地玩起了斗牛。
腌笃鲜得趁热吃,这不天还没黑透,李春花就张罗着开饭,她嗓门大,就算住在人迹罕至的村尾,离得稍近的人家也能听得见。
即便听不到,整个曾家村也知道老周家今晚吃腌笃鲜,那味儿已经在村里上空飘了一下午,可把大伙馋坏了,对着村尾咽口水。
家里有个杀猪匠,腊肉不说整个公社,至少曾家村没有哪家比得上,而今年也只有他们家挖到了冬笋,什么好事儿都给李春花摊上了,活该她有腌笃鲜吃。
李春花今天善心大发,没像往常那样分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