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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1 / 3)

这一次,她绝不相信老爷还会轻飘飘放过。

院子里的下人也都悄悄打量清晖院的来人,可惜却从中看不出任何端倪,也不知钟伯钟大娘是怎么调教的,这下面的人一旦进了清晖院很快都变成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钟城不动声色瞧了钟伯好几次,他和钱多已经听到了下面好些风言风语,虽嗤之以鼻,但难免担心。他们始终都明白,他们少爷再是能干,都耐不住人家那边是陆老爷的枕边人,他们这边要不是有个嘴甜的小姐,可能老爷一年都不愿意见他们少爷一回。

钟伯没有给自己孙子任何回应,他看着紧闭的祠堂门,耳边还是大公子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大公子说:

“别担心,我知道自己的价儿,就是狂,也是可着自己的价狂。”

祠堂里,陆老爷阴沉的目光看着这个大儿子,他太懂这个儿子了,一身反骨,最学不会的就是低头。也是,从小就没打过,没挨过打的孩子,骨头能不硬吗?

陆老爷满脑子都是在孙家感受到的屈辱,这样的屈辱是他永远不能说出口的。他是临城巨富,在外人看来最该春风得意,过的都是一马平川的顺遂日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一路走来,他受了多少挫折屈辱。

他曾也想靠着自己改换门庭,但有时候,就是怎么努力都没有用,考不中就是考不中。他认命了。

如今,他看着眼前这个直到此刻都没有低头认错意思的儿子,盘算着陆家的未来,他觉得也许他犯了错。这个指望不上了,他还有儿子,就是小儿子指望不上,他还可以有更多的儿子。

陆老爷在品着他人生的屈辱与不甘,也在度量着眼前儿子的价值,在思索着陆家的未来该怎么走,这决定着他今天到底该怎么教导——这个儿子,也决定着走出这个祠堂门,他该往何处走。

静默的祠堂里,陆子期在读着自己的父亲。

祠堂上供奉着陆家祖宗的牌位,两边点的是粗大的白蜡,墙上投着父子两人的影子。

在这间阴寒的祠堂里,陆子期把父亲最后一点也读明白了。

他低了头,看着冷森森的青石地面,少年人轻轻笑了笑。

他喊:“父亲。”

目光阴沉的陆老爷抬了眼,很是诧异,这个儿子轻易不喊父亲,这一年来,即使不得不尊规矩上称呼,也根本不像喊父亲。有多久没听到大儿子这样叫他父亲了,是三年还是四年,他都记不清了,太久了。

少年人抬起面容,烛光下,少年俊美的容颜是难得的平和,没有了往日的冷颜以对,陆子期又叫了一声父亲,然后道:

“为我准备书房吧,我当读书,荣耀祖宗。”

一语落,祠堂一片安静,能听到陆老爷起伏的呼吸声。

终于,祠堂的门,开了。

祠堂里, 陆老爷甚至怀疑自己没听清,他这个从来都学不会低头的大儿子说什么?

说,他要书房, 他要读书。

很长一段时间,他这个大儿子甚至连“书房”两个字都听不得。

陆老爷呼吸滞了滞,开口的声音都发紧:“此话——”

“自然当真,话岂是能乱说的。”陆子期面容安静, 平淡却有条有理分析陆家当前局势,每一句都砸在了陆老爷的心坎上。

“陆家再无人中举入仕,别的不说,就是临城上面那些当官的也快要把陆家当软柿子捏了。到时候,再多的钱财,也撑不过三年两载, 就——”陆子期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少年说话很是直接,淡淡吐出四个让陆老爷心头一紧的字:

“瓦解冰消。”

那时候陆家只能配合,随着生意越来越大, 一旦得罪人, 直接被寻个由头, 家破人亡也不是不可能的。

要么做一头听话的驴,不听话就做一只被剖腹取卵的死鸡。

陆子期的这个比喻听得陆老爷手都冒汗, 可他知道这个儿子看得准, 说得对。

陆老爷再次仔细打量自己这个儿子,这次他目中阴沉一扫而光,眼睛发亮。他对儿子的认识还停留在四五年前, 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多聪明的。当年初一开蒙, 临城最好的夫子就双目发光, 直说这就是读书的材料,将来中举都是可待的。

陆老爷的手按住祠堂桌案,盯着儿子的眼睛,许了诺,也提了要求:“你想要什么,父亲都给你!列祖在上,父亲望你不要辜负!”

陆子期看着上面几个牌位,对着陆家祖宗起誓:“定高中荣耀列祖,否孩儿纵死亦无葬身地。”

“孩子,快不要这么说!只要你有心,祖宗是信的!”陆老爷待陆子期说毕,忙出言拦阻。

少年恭敬叩拜行礼,额头触到冰凉青石地面的那一刻,隐在阴暗里的脸说不出的冷,再抬起时却是难得的平和从容。

陆老爷没忍住,说了声:“好!”

“你有此志,好!”

隔着厚重的祠堂门,外面看似平静的众人都竖着耳朵听,好像听到了陆老爷陡然拔高的声音。刘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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