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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王术被尿憋醒,心浮气躁地出门去院子里上厕所。
——“三秋”这个老破旧区域厕所基本都建在院子的某个角落里,且家家都是蹲便。王戎跟王术说,这已经panpan是改造过的了,最起码干净能冲水,而且没有异味。她小时候跟着杨得意来这里时,那可还是旱厕,使用感别提了。
王术上完厕所关掉厕所灯出来,正打着呵欠往回走,突然顿住了。
此时是凌晨两点五十,道路两侧的路灯和高楼大厦上的光效灯都灭了,哪儿哪儿都黑峻峻的,叫人瞧不出轮廓。跃层公寓方向极高的楼层有两个房间没熄灯,这个距离望过去,不见下面的楼体,只见浮在半空的模糊的光,就跟天上的仙府似的。
王戎披着衣服出来,见院里不声不响杵了个人,差点没当场去世,她没好气道:“……吓我一跳,王大头!淋着雨不回屋,演琼瑶剧呢?!”
王术指着浮在半空的“仙府”给她姐看,百感交集道:“姐,漂不漂亮?”
——他们原来住的地方街道上基本彻夜亮灯,可瞧不见这样的景致。
王戎望见王术心驰神往的表情,忍不住唾她:“你嫌贫爱富的嘴脸真丑。”
王术:“……”
3
在秋粮胡同安置妥当以后,王术就去居委会盖戳向学校申请走读了,一周后,王术结束为期不到两个月的宿舍群居生活,收拾铺盖搬离学校了。
钱慧辛在回家的路上跟王术聊天,问她是怎么跟舍友说要搬回家住这件事儿的。两人此时正坐在52路公交车上,各自膝上和脚下都安置着一堆从宿舍搬回来的杂物。
“什么?啊,我照实说的。两位欠我饭钱的室友当场还钱了。”
“……有多照实?”
“就是我家突遭意外一贫如洗,我搬回家住省点食宿费什么的。”
王术坦坦荡荡这样说着,没留意钱慧辛复杂的神色,转头向车窗外望去。
此时刚刚过午,路上、车里都没有什么人,道旁店里也门可罗雀,整个城市仿佛凝滞了。
前面路口红灯正在倒计时,公交车缓缓降速,有辆单车一晃而过。红灯过后,公交车加速赶上前面的单车。王术趴在车窗上极目望去,单车上那戴着棒球帽的男生有些眼熟,确切来说,是那截淌着汗的白脖子有些眼熟,依稀仿佛是之前体育课上领跑的那位。
“……总之就是这样,你自己也上点儿心。你批评你妈的时候头头是道,但其实你自己也并没有比她好多少。不是特别信任的人,或撒谎或闭嘴,不要什么都一股脑儿地跟人说。”
王术并没有听到钱慧辛在“总之”之前都唠叨了些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对答如流。
王术忧心忡忡地望着钱慧辛,说:“你少操点心吧,你看你都多少年不长个儿了。我插个尾巴就能当猴儿啊。我没跟她们说细节,只说了句‘一贫如洗’,顺势收了七十多块的债。”
钱慧辛作势打人,王术摆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滚刀肉姿态。
1
李疏拎着两本书离开阅览室,转过回廊,便望见自动售货机前那个微胖的身影。她一身简单的卫衣+背带牛仔裤,校园里常见的打扮,却瞧着比别人灵动许多。他脚下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向那个方向走去。
要不然买杯咖啡吧。他有些不自在地给自己奇怪的行为开脱。
王术两手勾着肩上带子弓着身子在挑选饮品,在水蜜桃味儿和青苹果味儿之间反复徘徊。她没注意到钱慧辛溜达到一旁去了,反手向后一捞,抓住后面人的手指轻轻荡了两下,商量道:“要不然买两瓶不同的,我们各喝一半。”
李疏默不作声低头瞧着王术的手,她的手背上有个锦鲤图案刺青,他再一看,图案有些反光,哦,是纹身贴。
王术没听到钱慧辛回答,不满地转头瞪过来,跟被烫着了似地倏地松手,面红耳赤。她可真会抓,一出手就是这种长相的,说她不是故意的很难取信于人。
“……又遇见了,真是太巧了。”王术直起腰,极力假装自然,“真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我朋友辛辛站在后面。你被人抓了手怎么也不出声?也吓一跳是不是?”
李疏眉目疏淡,略勾了勾唇角。
“我叫王术,外语系大一的。上回体育课八百米测试,谢谢你的帮助。” 王术以为他没认出自己,俩大眼睛弯起来,笑眯眯又道。
王术自认自己长得泯然众人,没什么记忆点,他不记得自己再正常不过。
“李疏,材料科学专业,大二。”李疏说。
王术听到李疏的自我介绍,不由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唇,她有些搞不清楚怎么就跳到影视剧里的联谊名场面了。“我请你喝饮料吧。”王术沉默半晌说。
……
钱慧辛作别刚刚遇到的同学,小跑着来到王术身边,她没留意正与王术并肩站着挑饮料的男生,扳着王术的脑袋,给她指看正在楼下与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