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宁骑马带着秦少劼往偏僻的地方兜了兜。
为了保障帝王安全, 她没有走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几乎只走在能隐隐约约看到值守侍卫的道上。途中碰见官员,她面不改色沉着冷静, 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不死她的, 只会让她强大。
往后边塞战将算什么?大乾战神就是她容宁。
官员们见到帝王,不能装没看见。他们先眼眸震动,再欲言又止,然后硬着头皮骑马上前行礼:“见过陛下。”
行礼完,他们再不停用眼神窥看着容宁, 想知道容宁到底是怎么想的。
容宁微颔首,好像一切再正常不过。哪怕现在是一个男人坐在她怀里,而这个男人还是一国之君。
官员们被容少将军的坦然再度震动,一直到马离开, 内心都久久无法平复。感觉需要喝点水冷静冷静, 又感觉需要用水洗洗眼睛。
而京城助人小团伙成员看到容宁, 不由低头看看狩到的猎物, 再抬头看看和帝王同骑的容宁, 眼里露出了颇为复杂的钦佩, 直朝着容宁拱手。
容宁:“……”不知道你们这群人在想点什么, 但倒也不必如此钦佩。
反正一阵检查之后, 秦少劼心情破好。容宁意识到今年的秋狩节,哪怕是第一名也不会比她更出风头。
能比朝堂之上站在帝王身边的容宁更红的, 只有骑马带着帝王巡视整个秋狩节的容宁。
骑马逛了一整圈,没发现第二件异常事。两人一马折返回到主帐。帐门口,容宁翻身下来, 揉了揉自己坐马鞍被撞得生疼的尾椎骨。两人坐单人马鞍真是作孽。还好她没有选择快骑。
容宁微仰头,悄悄扫了眼秦少劼。她疼, 陛下身体也一样不适。说不定身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
等下去找太医院要个药膏。
哎,问锦衣卫要吧。
经过这么一趟闹腾,内阁已经将不少折子送来,全部搬进主帐。秦少劼翻身下马,在朝着容宁颔首后,径直进帐篷,看不出身上有丝毫问题。
他吩咐着就近的文官:“先把山西的折子、京城的折子翻出来。”
文官当即应声:“是,陛下。”
容宁跟着入内。
折子一天不批,当场堆积。为了能够让新帝最快了解各地,奏折几乎如同纸不用花钱,全送到了帝王案牍之上。
秦少劼拿起山西的折子很快看起来,眉头已皱起。山西的折子事情是写了上来。下雨写了,没写具体雨水多大,下了几天,只写在最初一些空谈客套中,仿佛随口拉着帝王唠嗑这天气。石炭民窑问题写了,多一笔生怕引起惊觉一样,缀在最后只寥寥两句。
能够经历科举的,不可能不会写策论。
唯一解释就是这位知府想管,又怕担责。前往山西的除了工部还有惜薪司。惜薪司领头为大太监,是最能靠近帝王的一些人。一旦太监说两句坏话,京城对这位知府的态度就极坏。
明年科举之后,吏部会对百官三年政绩进行评定。要是事发在评定后,他上过折子,禀过事情,可以说无伤大雅,无碍仕途。事发在评定前,全看事大事小。
秦少劼松开眉心,没写批示,很快将其放在一旁。他翻看起京中折子。京中官员极多,顺天府知府虽掌管银印,比一般知府官职更高,但这一差事并不好做。
先帝在位时,光皇子就有十四位,更别提京中其他富家纨绔。一个石头丢出去砸十个,八个家里头有关系。在这种关系中圆滑存世,将来基本都能晋升六部侍郎,随后胜任尚书之职。
现今知府叫宋嘉佑,江南人。他科举成绩不算亮眼,入仕后也非京官。但一路走来政绩稳妥,是断案处理事相当稳妥的臣子。
秦少劼看完折子,往身边一推:“容宁,看这本。”
容宁上前,先看落款。落款是顺天府宋嘉佑宋大人。
她诧异了一下,之前她和秦少劼骑马,正巧撞见过。宋大人平时看上去精神奕奕,当时饱受冲击,精神恍惚。好像和别的臣子一样,没什么特别。
容宁视线往前挪,看这位大人说点什么事。
顺天府要管的东西不少,芝麻绿豆如有人街头纵马,重要如科举乡试。这回则是顺应新帝秦少劼的意思,理了一下京城已处理的诸事,同时简单说了一下冬日来临,京中木炭石炭和京郊民窑一事。
她敏锐看向这一块内容。
文字简洁易懂。细说了京中民窑现有多少个,负责采挖和烧制的有多少人。他还说了一定隐患,部分民窑为供应京中石炭,大肆挖掘,恐侵害百姓农田与部分京郊山脉。
其中特提点了几个区域,还说了一下这几个石炭归属于谁名下。
明明这位宋大人在朝中没多少硬关系,出身几乎可以算得上寒门,家中只有父亲当过一个小官,现也根本不在京城。结果胆子非常大,全然不怕得罪人。
或许是在赌,赌年轻的新帝就喜欢他这样不属于任何派系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