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罗香,室内也变得明亮,房间里□□的颜季明狂热的眼神渐渐清明,他低头看向身下的女子,神情温柔。
女子身材姣好,骨肉匀停,一身吹弹可破的肌肤白瓷般细腻,她纤纤玉手捂着脸,怕光似的身体微颤,颜季明小心翼翼拨开她如墨的秀发,拿起她的手轻吻指尖,有些羞涩地慢慢抬眸望向心上人的脸。
这是一张小巧的鹅蛋脸,脸型精致,只有巴掌大小,几十道大大小小的伤疤纵横遍布,像蜈蚣一样爬了满脸,随着女子一笑,愈发狰狞可怖。
颜季明魂飞魄散,连滚带爬下了床,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响彻整个茶庄:“鬼啊!”
狐惑(六)
颜季明的尖叫声响彻整个茶庄, 外面很快有家丁进来查看,屋顶上两人一狐找不到机会下去,只好继续趴在房上, 李靥透过瓦缝看见床上女子的脸, 惊讶不已:“青婆婆?”
“怎会是她?”尚辰也认出这是刚才送炭的老妇人,可现下看来,这妇人除去被毁的容貌,完全是个年轻女子。
青婆婆下了床,旁若无人地开始穿衣服, 一边穿一边对着颜季明娇笑:“颜郎, 你为何不抱我了呀?不喜欢你的白狐姑娘了吗?”
颜季明全身颤抖不止, 不可置信的摇着头, 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有家丁上前把他的衣服都捡起来让他穿,他也只是没看见似的在床脚缩成一团。
“曼陀罗花的花香可以致幻, 刚才这屋子里香气浓烈, 想来是灯油里加了曼陀罗花的精油, 再加上光线昏暗, 让他产生了幻觉。”尚辰解释道,“刚才给你闻的定魂膏便是专门稳定心神,保持灵台清明的。”
这会儿房间窗户破烂,房门洞开,香气早已散尽, 几个家丁将青婆婆团团围住,一时面面相觑, 谁也不敢上前。
此时的青婆婆身姿窈窕,曲线妖娆, 嗓音婉转动听,除了脸上依然可怕的疤痕,跟那个身材佝偻声音沙哑的卖炭老妇判若两人,若仔细看去,会发现其实她一双眼睛生的极美,勾魂摄魄,盈盈流转,似烟波,似雾霭,好像藏了很多故事。
李靥看着她,突然就想起今早听到的关于清梦茶庄的秘闻来:“青婆婆…清梦…难道是她?”
“清梦?!”正在午睡的颜夫人听到儿子惨叫后急匆匆跑来,连发髻都未来得及梳整齐,踏进屋子看见青婆婆的一瞬间,忍不住后退两步,指着她惊骇道,“你是人是鬼?”
“你觉得我是人是鬼呢?”见自己被认出来,青婆婆干脆大大方方撩撩头发,“好久不见啊,颜夫人。”
“清梦小娘?”颜季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脚爬起来,他□□着上身,抖着双手又凑近仔细看了看,大吃一惊,“清梦小娘,我、我是明儿啊!”
“嘻嘻,明儿认出我了?没错,我就是从前抱你荡秋千,给你做砂糖梅子吃,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的清梦小娘。”青婆婆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你跟你爹可真像,连在床上的小动作都一样,哦对了,快告诉你娘亲,你这些日子天天与当年勾引她夫君的清梦小娘睡在一处,可是快活呢,哈哈哈哈!”
颜季明吓得脸色惨白,尖叫着捂住耳朵不想听,颜夫人冲上去将儿子抱在怀里,冲青婆婆骂道:“阴魂不散的贱人!十年前就该打死你!”
“哈哈,当年你划烂我的脸把我扔在冰天雪地的野外,根本就没想我活吧?可是我活下来了!我没死!我没死!我要毁了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青婆婆厉声尖笑,脸上错乱的疤痕显得更加可怕,“你当年骂我是狐狸精,说我不要脸勾引男人,可结果如何?结果就是你丈夫你儿子全都喜欢我这狐狸精,他们喜欢跟我睡,喜欢抱着我,把所有的甜言蜜语都说给我听,喜欢哄我,讨好我,只要我高兴,做贼都乐意!”
她说着扬起手腕摇几下,皓腕间一抹碧绿,正是颜家的传家之宝龙凤镯。
颜夫人脸色铁青,看见龙凤镯后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一味无力地捶打着怀里的儿子,张大嘴巴发出啊啊的悲怆声。
有人去叫来了颜柏,他进门先是安抚几句妻儿,才把眼神转向屋子正中的青婆婆,不可置信看了半晌,向前两步轻声试探道:“清梦?”
见他来了,青婆婆安静下来,狰狞可怖的脸上有泪划过,她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低头苦笑:“一别十年,颜庄主看起来安好。”
“清梦,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我一直在找你。”
“当年承蒙颜庄主错爱,为我赎身,脱了妓籍,我以为只要安安生生跟着你,过几年再生个一儿半女,便能此生安稳,再无苦难,却没想到赎身才是噩梦的开始。”
青婆婆扯起兜帽遮住自己脸上疤痕,只露出一双美目,泪眼朦胧看着眼前人。
她当年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书香门第的深闺娘子,父母恩爱,兄长宠溺,一家人其乐融融,只因父亲被牵扯进一桩大案,父母兄长皆流放北地,她则没入教坊,成了最低等的烟花女子。
她也挣扎抗争过,但终归一个弱女子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