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就此退婚,靥儿心中可有遗憾?”
莲心茶(五)
李栀双手放在药箱上, 担忧地注视着妹妹,毕竟她十六岁就与赵南叙定亲,少男少女, 两情相悦, 两年多的感情怎会说忘就忘?诚然是赵南叙有错在先,但现在冷静下来细想,自己是不该如此冲动的。
“我刚才是一时气急,你与赵南叙毕竟定亲已久,感情深厚……。”
“哥哥说的这叫什么话?”李靥也严肃起来, “你担心我会怪你?还是担心我舍不得他?”
她知道哥哥在担心什么, 自己之前与赵南叙燕约莺期, 把手同游, 确实是有感情的,可那些感情早就在上一世消磨殆尽,此世相见, 只余怨怼, 哥哥不知前世, 只知今生, 此刻应是在担心她心中仍有余情。
她干脆跪在李栀面前,仰起脸真诚道:“靥儿还小,对男女情感知之甚少,之前我与赵南叙有婚约,他便是未婚夫, 如今既然要退婚,他便是陌生人, 对靥儿来讲,亲疏之间, 只一纸婚书而已。”
“当真?”
“当真!”
屋里竖着耳朵听的尚辰跟沈羽同时放下心来,看来小姑娘在男女之情方面还未开化。
继而又一起开始发愁,都十八了怎么还未开化?
李靥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面带愁容喃喃道:“可赵南叙刚刚说他不同意退婚。”
“那便悔婚。”
沈羽忍不住插嘴问道:“悔婚的意思是——”
“我朝律法规定,婚约一旦缔结,悔婚者不问缘由,杖一百,若夫家执意要娶,则女子必须嫁,不娶,则返还双倍彩礼,徒一年半。”李靥低声解释,“赵南叙若执意不肯退亲,哥哥就是悔婚者。”
“下狱便下狱,就是倾家荡产,也不能让你嫁给他。”李栀斩钉截铁。
还未成婚便急不可耐,置礼义廉耻于不顾,而且还伤了靥儿,如此急色暴戾之人,必然不能嫁。
“我知道哥哥疼我,可那样就中了他的计。好在成亲还有几个月,会找到办法的。”
她说着向前挪了两步,伏在李栀膝头,小梨涡浅浅绽开,“我们慢慢想办法。”
“不必等这么久。”一直没说话的尚辰突然开口,沉稳笃定的口吻,“事已至此,退亲便是。”
“对啊,退亲就是了,李娘子不必担忧,我们能保李学士周全,也不会让你嫁进赵家。”沈羽倚在门口,给了她一个明亮的笑。
李靥望了一圈,眨眨眼还想再说话,额头突然被点了下,又点了下,李栀食指在她脑袋上轻轻地戳,目光宠溺温柔:“哥哥现在便去户部,我们千好万好的李家大娘子,一刻也不能让人拿捏了去。”
“哥哥……”她红了眼圈,重生后为了不再重蹈前世覆辙,每一日都过的小心翼翼,前世受过的苦让她变得隐忍宽容,却忘了自己本也是有亲人疼爱的姑娘,是哥哥万般呵护的娇娇明珠。
“好了好了,天塌下来有哥哥替你顶着呢,不哭啊。”
“嗯,我不哭。”她笑着应了声,将已经夺眶而出的眼泪抹去,从怀里拿出那张写了自己生辰八字的纸来,“赵南叙眠花宿柳,又与表妹有私情,其表妹在狐仙庙里亲口说自己已经怀有身孕,并以赵南叙平妻自居,还、还诅咒我福薄命浅,永无子嗣。”
“这便是证据。”
李栀将纸接过来,不由得怒从心起:“我只当他性情冲动,却竟然无耻之尤,还未与你成亲便与其它女子私通,还要纳妾,堂而皇之置我李家祖训于不顾!”
他说着将妹妹扶起来:“你为何不早说?”
“我怕哥哥气坏身子,总想着徐徐图之,是靥儿错了,应该早就实情相告的。”
李靥起身,后退几步又重新跪下,认真且郑重:“我对赵南叙并无情意,亦不想嫁入赵家悔恨终生,求哥哥做主,罢了这桩婚事吧!”
“想退亲?行啊,彩礼钱还来,还要再加十倍才行!”赵母突然推门闯进来,高门大嗓地嚷着,“七夕还跟我儿游玩看灯待到半夜,该干的都干了,这会子又说没啥情意,人家说婊子翻脸无情,我看你这个书香门第的大娘子啊,比婊子还不如!”
赵南叙刚才鲜血淋漓看着吓人,但也只是皮肉伤,止住血又吃了药,也就没什么大碍,赵母见儿子性命无虞,直接转头就奔李氏兄妹而来。
归根究底是李栀伤了自己儿子,既然已经撕破脸,亲事也作了废,这笔账必须要好好算清楚。
“信口胡言!”见她将自己妹妹骂的如此不堪,李栀气得一拍桌子站起来,“泼妇!”
“啥?我泼妇?你拿刀捅我儿子这事儿还没找你算呢!我告诉你咱们没完,我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得去告你!去告御状,扒了你的官服,让你身败名裂!”
赵母冲上去指着李栀鼻子就要蹦高,忽觉一道冰冷视线扫过来,她看到正盯着自己的尚辰,咽咽口水,气焰矮了三分:“你们别想仗着人多欺负我这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