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明点着头,不免感叹,“你比我想的周到,我看你一个人就能做完这些事。”
“我走不开。”宋满冬笑着摇头,“而且我是知青,出了门做什么都容易被别人注意到,去趟公社,还没回来,全大队都传遍了。”
她去卖东西,那就是顶风作案。
管理再松,也不可能容许有人光明正大的挑衅。
陈家明调笑道,“谁叫你们知青各个都有本事?”
“像我,可没什么人在意,中秋节离开两天,也没人发现。”
知道他没在大队上的恐怕只有给他开介绍信的大队长了。
“我倒是希望没人关注,还能清闲自在些。”宋满冬说着自己的想法。
陈家明只当她是安慰自己,等着宋满冬把馒头装给他。
宋满冬不着急装,热馒头挤压了容易变形,自家吃无妨,但她这是拿去卖的,还是得有卖相。
闲来无事,便顺口问起来,“你去省城看过,有什么想法?”
“本来是没什么想法的。”陈家明见还要等,便寻了个凳子坐下。
“我看了一圈,只觉得省城又大又漂亮,新鲜东西多,人也有钱,可花钱的地方也不少,出了门到处都要钱。
但想到他们能卖花生糕,咱们只能卖馒头,就觉得还是得想办法往省城去。”
“那一箱花生糕少说也能赚五块钱。”陈家明说起来仍惋惜不已。
宋满冬肯定道,“以后会去的。”
她是绝不可能在东风公社待一辈子。
陈家明也心怀希望,干劲儿满满。
转天便是十一,鸡鸣声响,宋满冬便收拾好准备去公社了。
太阳刚从天边漏了一丝光,路还不太能看清,宋满冬走的小心。
出了河东大队不远,宋满冬正闷头走着,侧方忽的响起了车铃声。
宋满冬循声看去,见陈家明正蹲在地边,不知等了多久。
见她走近,陈家明才将自行车扶了起来,“昨天忘了问你怎么去公社,还好就这一条路,我过来等着就行了。”
上回他就知道宋满冬要去给胡家做酒席的事,只是昨天事情接二连三的往脑袋里砸,让他给忘了。
陈家明车子都骑来了,宋满冬也不推辞,“今天大队上的牛要歇息,不往公社去。”
就这么一头牛,大队上宝贝的很,隔三差五就要歇一歇。
陈家明等她坐上后座,脚下一踩,骑了出去,“那你什么时候做完?到时候我看能不能载你回来。”
“说不好。”宋满冬想了想,“等我做完去黑市找你吧,要是你馒头卖完的早可以先回。”
陈家明琢磨着,“你这次给胡家做了酒席,肯定还会再有人来请,你是不是也得弄一辆自行车,方便来回?”
“从先到年关,可是结婚的旺季,多做几次酒席,也能赚不少。”
他原先还怕宋满冬自己一个人能赚钱,就不顾他了,这会儿却又替宋满冬考虑起来。
宋满冬想的清楚,“我不能接太多,有熟人或者挑人我才能去。不至于为了赚这点儿钱,得罪本地做酒席的师傅。”
在大队上,她能挣工分,陈家明这边,还能卖东西赚钱,不是只做酒席这一条出路。
那些做酒席的师傅却不然,他们就是靠这手艺给家里添口饭的。
不到情非得已,她不想主动得罪人。
陈家明是觉得没什么差。
这钱谁赚不都是赚?
不过他没跟宋满冬争执这点儿小事儿。
在离公社不远处,就把宋满冬放下了,自己去卖馒头。
陈家明找到位置,将背篓放下,便有摊贩好奇起来,“陈家明,你今天还卖月饼啊?”
陈家撩开背篓上的棉布,给他们看了眼,“今天卖馒头花卷。”
问话的摊贩嘀咕一声,“这谁家还不会做啊?”
陈家明心里也没底,但面色不变,只说,“我这馒头可不一样。”
等来了人,才细讲,“你们看这馒头皮就知道了,自己家可做不出这模样、这味道。我这馒头可是费了好大功夫做出来的,只挑了漂亮的拿来卖。”
“馒头和糖三角、花卷、豆沙包都是一样大,馒头一个三分五,其余的一个五分,不要票。
还可以带一瓶酸豆角搭着吃。要是上班没时间做,直接就能当一餐饭。
要是不忙,可以把这糖三角、花卷热一下,那味道就更好了。”
“自己蒸馒头热的满头大汗,耗费时间,还保不齐出锅什么样。
我这儿种类多,一样来一个,不用折腾,都能给吃上。”
这倒是说进人心坎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