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人和评价她人人生的人,最为愚蠢可怜。
她知道此刻该说什么,但想想还是算了,附和就好。
“哎哟,奶,还能在舒适区待一辈子啊?敢闯敢荡是好事啊,多少人没有的勇气?”訾瑎帮着邓婉上颜色,手上唰唰唰。
“是,是,”訾千雁连说两声,“我们老喽,落后喽,观念都不同,从前这人啊,只想守着一亩三分地,过好自己的日子。但是你看现在?教育小孩都是长大了逃离黑龙江,逃出东三省,最好北上广深发展去。”
邓婉看得开,笑着说:“千雁,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有些猫儿喜欢待在现成的盒子里,有些猫儿乐意自己找地方躲着。”
一小时后,两位老太太已经搞定,要去休息了。訾瑎亦饿累了,在一旁吃饭。楸楸静置完毕,要洗一次头。
她进了一楼的洗手间。
“要帮忙吗?”裵文野随后也跟进来了。
楸楸看着他。
……既然你都这样问了。
“要。”她说。
“那你蹲下。”裵文野去打开花洒。
如果是楸楸一个人操作,可以用洗手台的拉伸水龙头,可毕竟是水龙头,可以调力度,不可调水量,如此太慢了。倘若多一个人帮忙,还不如用花洒。
“噢。”楸楸低下头,将过长的衣摆揪出两个小角,在肚脐边上打了个结,边打结,边在脑子里酝酿什么。
“蹲着太累了,我想躺着洗。”她试探性地提要求。
“你不如倒着洗。”裵文野没看她,语气没什么温度。
“你现在好冷漠。”楸楸努了努嘴,有点委屈。
“我不惯着你。到底洗不洗?”
“不洗。”楸楸低低吐出这两个字。
像是被他伤到了,楸楸原地蹲了下来。心如擂鼓变成了缓慢地沉重地心跳。好痛。可是这是你自找的,又有什么办法?自作自受。还是痛,有种针刺在胸口般的钝痛。
裵文野站在淋浴区里,俩人中间隔着一扇玻璃门,楸楸不看他,但仍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那种像是在潮湿阴暗里看淤泥的,多看一眼就要生化出细菌的眼神,叫什么来着?腐殖土的味道?其实也没有复杂罕见,放一把土养点放线菌多浇水,也能闻到这种代谢物的味道,下雨天就全部都是。
不知过了多久,裵文野关掉花洒架好,经过她时,裤子擦过她的头发,一声不吭地离开洗手间。
脚步声越来越远,楸楸抿了抿嘴角,真作啊,她心想。蹲着确实太累了,楸楸换了个姿势,跪坐下来,虚坐在脚后跟上,从口袋摸出烟和机场拿的塑料打火机,低头垂眼睑点了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