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菜和肉,还有一堆冰棍,旁边地上摆了几口黑色小缸,后来楸楸知道这里头是一些泡菜,右手边的房子传来麻将的哐当声,但是门关的严实。
訾瑎直奔主屋去,上几步台阶,打开虚掩的门,楸楸便见到了两位姥姥,一张熟悉的脸孔,以及一张……化过妆仍然面容憔悴,脸色不均匀的面孔。这就是訾姥姥。
訾姥姥戴着围布,坐在电视机前的紫檀四仙桌,亲姥姥站在訾姥姥身后,手里拿着刷子,旁边还有个推车,上面摆着一些颜料。姥姥在为訾姥姥染头。定睛一看,染的是奶奶灰。
訾瑎他们出门之前就知道姥姥要染发了,此刻见怪不怪,到姥姥面前还说笑,“让我来看看这位时髦的老太太!阿奶,这奶奶灰忒适合你了,哦豁,再涂个口红,气场得全开了。”
“那你要不要一起来啊?”訾姥姥笑着问。
“我可以吗?”訾瑎问。
“来啊,来陪阿奶,”訾姥姥拉着他手,乐呵道,“来挑个颜色。楸楸,这一程辛苦你了。文野,你俩也来吧?”
裵文野摸摸自己的头,不太乐意,但不能把不乐意挂脸上。
“咱们都来,谁来帮咱们啊。”他说,“还是我来给你们染吧,你们来挑颜色。”
“你逃不过的。”訾瑎指着他,“我们完事了就给你染。”
裵文野不理他,“选颜料。”
訾瑎看了眼众多染发剂,“我要红色,吉利,喜庆。”
“行。”裵文野看向楸楸,“你呢。”
楸楸深呼吸,愣了一下。她还没说什么呢,怎么她就要开始挑颜色了?
“橘色吧。”邓婉笑说,“咱们姑娘适合鲜艳的颜色。”
楸楸看向姥姥,一秒钟就笑了出来,应下这份荒诞。
“好吧,那就橘色,姥姥想要什么颜色啊?”
“我?”邓婉思忖道,“漂白太费劲,我来个棕栗色就好。”
如此,全员都安排妥当了。訾瑎要染的红色不需要漂白,等到訾姥姥上完颜色静等,他就着手头同样不用漂白头发的邓姥姥。
裵文野则负责给楸楸染需要漂白的橘发,没有多余的围布,裵文野拿了一件自己的卫衣给她换上,屋子里暖气开得旺,楸楸脱了羽绒服放到一旁,到二楼一个房间换衣服。
站在客房里,楸楸还有点发懵,没想到事情还能发展到这一步,自从飞机落地,裵文野接到她,一切都往奇怪的方向去了。
裵文野的衣服,对她来说还是太大。
她扭扭捏捏扯了下领子,又揪起来闻一闻,嗅一嗅,好香,刚洗过的,洗衣液的清爽味道,男人的味道。呜。
打开客房的门,楸楸走出去,下楼时,听见邓婉在跟裵文野说话,让他去拿些吃的来,说楸楸连坐三趟飞机,这一路肯定没法吃好没法睡好。
邓婉不知道,其实她坐了四趟飞机。她揪着衣角下楼,恰逢裵文野踏出了门,她搬来一张小叶紫檀围椅,面对电视机,电视上放着《那山那人那狗》,正播到儿子背着邮差包出门,母亲嘱咐儿子别喝脏水。
然而一屋几个人,谁也没把注意力分给电视机,和两位姥姥聊了一会儿,裵文野拿着一竹筐进来,上面好几个碗,装着各种吃的,饭包,糕点,凉菜,油炸,糯叽叽的食物,还有一些软糖,他一样样放到桌面,谁吃谁拿。
楸楸饿的不行,拿起一个看上去很有食欲的炸物,訾姥姥说这叫油炸糕,楸楸咬一口,外皮酥地,玫瑰味,豆沙馅地,一口下去全是感动,全是满足,“好吃。”她说。
“好吃吧。”訾姥姥笑得眼睛眯起来,“多吃点,娃儿瘦得嘞。”
怎么去到哪里都被说瘦。楸楸有点不好意思,难道她真有看上去的那么‘柴’吗?
裵文野说:“手。”
楸楸看他一眼,伸出白皙的手臂,让他在手臂上试颜料,他还在耳后刷了一道,要看是否过敏,这个过程要花一点时间,楸楸趁着这个时间大吃特吃,几口吃完油炸糕,拿起一碗羊肉汤,喝了几小口,身体热乎乎地,又拿起用碗盛的‘饭包’。
裵文野站在她身后,已经用夹子帮她把头发分成几个区域夹住,在周边上了一层凡士林。
这不是楸楸第一次染头,但还是头一次心里如此忐忑,手里拿着勺子,心不在焉地,一勺一勺擓着饭包吃,试图麻痹这颗轻易被挑逗的心脏,让它安分一些,不要在活泼乱跳了,麻烦正常一些。
其他人在,她与裵文野是‘第一次见’,楸楸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不说了。
很迷茫,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这件事。
漂白操作和静置花了一个小时,期间她就陪同两位老太太聊天,无非就是在纽约读书,有没有遇到趣事,是不是真如新闻上说得那么乱、总是发生枪战啊?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是不要离家那么远比较好,离家近,父母好照顾,既然都毕业了,还是在国内待着好,安全。
楸楸一直认为,以自己的格局去指责、说教、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