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慰她不要多想,对方先开口道:“今日宾客众多,太子殿下还是就此留步罢。”
宁国公夫人自是跟着张皇后走,把女儿叶永熙留在原地。
眼看楚怀安要去追林宝珠,叶永熙快步跟了过去,“太子殿下,臣女第一次来长鹿苑,不太熟悉,不知可否跟随太子殿下四处逛逛?”
楚怀安一向以温和有礼的姿态示人,听到这个请求,也不好拒绝:“来者是客,孤自不会怠慢。”
语罢便唤来长鹿苑的掌事姑姑亲自为叶永熙带路,而后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面的人。
林宝珠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楚怀安,只好停下。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孤带了御医,随时能为你诊治。”楚怀安像是看不出她的冷淡,关切地问。
林宝珠摇摇头。
他又道:“可是母后的缘故?她并非有意针对……”
“与娘娘无关。”林宝珠及时扼住他余下的话,“殿下盛情相邀,臣女不胜感激,只怪臣女体弱,不便多留,先告辞了。”
“宝珠。”楚怀安拦住她,“眼下没有旁人,你不必一口一个殿下……从前你我不是这般陌生疏离的。”
见她依旧沉默,楚怀安拧着眉道:“孤特意让人从岭南运了荔枝,还有西域进贡的果子露,都是你爱吃的,如今宴席还未开始,你便要走?”
林宝珠一直明白他的心意,只是类似的痛苦,她不想再体会第二遍了。
只得婉拒道:“臣女很感激殿下的挂念,只是定国公手握兵权,位高权重,而叶姑娘又是定国公府嫡长女,论相貌才情与身份地位,上京无人能出其右,自然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况且皇后娘娘也有意撮合……”
“孤不想听这些。”楚怀安忽然握住她的手,“你知道的,我们自小一同长大,孤心里一直有你,只等你点头,孤便娶你为妃。”
青梅竹马之谊是真的,回想起来,林宝珠还会鼻头泛酸。
她自小享受天家赐予的荣华富贵,又有父母庇护,不学无术,娇蛮任性,在上京几乎横着走,外人都觉得她是被人宠坏的黑心郡主,艳羡有之,惧怕有之,厌恶亦有之。
而楚怀安,身为皇帝嫡子,从出生起就被封为太子,在皇后严苛教导下,学得谦和有礼,满腹经纶,深得皇帝器重与百姓爱戴。
分明是毫不相似的两个人,却意外的相处融洽。
楚怀安身为一国储君,愿意放下身段哄她,花样百出地讨她欢心,更会记得她所有喜好,而以前的自己,纵使再惹人厌,到了他跟前,就是怀安哥哥长,怀安哥哥短的,温柔乖顺得像只猫。
倘若没有那场意外,他们结为连理,兴许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故人(加更)
“锦衣卫指挥使沈禹州,见过长乐郡主”
哪怕恢复记忆, 她知道自己不是沈家卑贱的替身阿娇,而是靖安侯府最尊贵的郡主林宝珠,可在徐州的所有事情, 点点滴滴,都镌刻在心底挥之不去, 午夜梦回之际, 她总能被噩梦惊醒。
即便刻意遗忘, 身上的伤疤也会时时刻刻提醒,她过去曾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她想, 自己这辈子是走不出来了。
林宝珠低垂的眼睫挂满泪珠,轻轻推开楚怀安的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只能辜负, 一遍遍地道歉。
楚怀安心口微胀, “孤不要你的道歉。”
林宝珠只是摇头,泪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他手背上, “殿下, 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林宝珠了。”
过去她仗着家中宠爱, 仗着楚怀安的偏袒包容,无疑是上京最璀璨耀眼的一颗明珠, 而现在物是人非,尽管楚怀安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护她, 她却越发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她这样的人, 怎么还配得上他的好呢?
楚怀安一把揽住她, 抱着她纤细单薄的身子, 心疼得眼眶发红, “是我对不起你, 怪我没能早一点找到你,把你带回来,才让你吃了这么多哭苦,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原本想推开他,听到这些话,林宝珠又一次犹豫了,没能狠下心肠推开,只能闭眼,任由泪水流淌。
楚怀安替她拭泪,认真道:“我会一直等你。”
他愿意等到林宝珠敞开心扉接纳他的一天。
一朝储君,姿态放得如此低,林宝珠再拒绝就有些不识好歹,她只能囫囵点头,最后还是没能等到群芳宴开席,只派人给长鹿苑掌事留了话便兀自回府。
她怕再待下去,她真的会动摇。
回了府,楚怀安还是让人把荔枝与果子露备好,知道她怕热,特意冰镇过送到濯缨阁。
林宝珠终究没忍住,伏案哭了起来。
往后只要楚怀安得了空闲,都会往靖安侯府跑,不是送东西就是带林宝珠出门散心。
这日天气实在炎热,宫里太后皇后等人都准备着南下到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