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难咽。
阿娇站在亭外福了福身,“表姑娘。”
正要起来,许盈盈斥了声,“让你起身了吗?”
阿娇只好保持屈膝行礼的动作。
临近冬日,日头虽不毒辣,阵阵冷风也吹得人不由颤栗。
许盈盈紧了紧衣衫,让彩云把亭子四周遮风的帷幔放下,隔着一道半透明的帘子,能看到外头摇摇晃晃的身影。
她收回视线,悠然烹茶,“若是站不稳,便去跪上一个时辰。”
不远处的春桃见状不妙,从隐蔽处消失。
阿娇本就体弱,伤口又总是反反复复不见好转,很快便支撑不住。
许盈盈使了个眼色,彩云意会,走到阿娇跟前,二话不说开始搜身,在腰上摸了一圈没找到钥匙,便去解她外衣。
“你做什么?”
阿娇虽声音虚弱,却死死捂住衣衫。
见她挣扎,彩云下手更狠,几乎是强扒的姿态,“钥匙在哪儿?交出来。”
阿娇抢不过她,很快被扒得只剩里衣,泥人尚有三分气性,她眼中噙着泪,咬紧牙道:“公子没有吩咐,奴婢不敢交给外人。”
原本还悠闲自得的许盈盈装不下去了,怒掷茶杯走到她跟前。
“我是外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随着而来的便是一记耳光。
阿娇被打得脸一歪,掌心撑地,没有答话。
许盈盈松了松隐隐发麻的手,冷哼道:“既然身上没有,就去她房里搜。”
彩云得令,一通翻箱倒柜,并无所获。
“识相的,钥匙交出来,我便不为难你。”
许盈盈耐心即将耗尽,她缓缓蹲下身,捏住阿娇下颌。
最初她以为,阿娇左右不过是第二个佩兰,待他日表哥娶她过门,不一样得卑躬屈膝,恭恭敬敬地唤她一声少夫人。
可时至今日,许盈盈发现她高估了自己的容忍度。
为嫁入沈家,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偏偏沈禹州对她不闻不问,反待一个婢子如珠如宝,叫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许盈盈心中翻涌过无数念头,指尖一点点陷在那细嫩的皮肉里。
阿娇痛呼一声,从发髻里拔下什么东西扔了出去
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不是要钥匙吗?去捡啊。”
许盈盈没料到阿娇竟敢扔库房钥匙,甩开她忙蹲在草丛里四下寻找。
阿娇得以喘息,颤巍巍起身,面无表情地睨着她。
春桃又不知从哪儿跑了过来,急匆匆道:“杨姑姑马上就来,咱们先避一避。”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两人正打算穿过八角亭悄悄溜走,草丛里的许盈盈霍然起身。
“站住!”
她快步走到二人跟前,“居然敢拿发簪糊弄我?”抬手又是一个巴掌。
许盈盈被她三翻四次戏弄,怒气攻心,力道便没收住,偏阿娇这次有了防备,推开春桃侧身躲避。
许盈盈扑了个空,上半身摔在石桌上,直接将离得最近的镶螺钿黄花梨木盒撞飞。
彩云大惊失色,想挽救已来不及。
木盒“啪”的一声掉落,里头的白玉观音足有婴孩般大小,此刻摔在地上,乍然碎成几瓣。
冤枉
“不是我。”
站在边上的阿娇和春桃也愣住了。
许盈盈反应极快,当即指着阿娇鼻子骂:“混账!你竟敢将献给老夫人的白玉观音打碎!”
听到脚步声靠近,春桃忽然后悔自己方才去告状了。
杨姑姑赶来时便瞧见一地狼藉,神情陡然严肃,“怎么回事?这……”
她一点点捡起碎片,心痛至极,“这可如何交代?马上就是老夫人寿辰,上哪儿再找一樽一模一样的白玉观音?”
白玉常见,可这么大一块成色好又完整的很是难得,沈禹州也是偶然得之,提前两月吩咐工匠打造,价值不菲。
她眉心紧蹙,看向阿娇,“公子吩咐你务必收好此物,你怎么……哎!”
杨姑姑欲言又止,焦急地来回走动,又看了许盈盈一眼:“表姑娘怎的又来松鹤院了?”
许盈盈自动忽略对方语气里的不耐与埋怨,声音柔柔的:“恰好碰上珠宝斋的小厮,他们要给表哥送东西又不认得路,我便领他们过来。”
她顿了会儿,目光投向一旁,“都说现在是阿娇掌管库房,谁知这丫头毛手毛脚,竟失手打碎了白玉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