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安心,“这丫头,老奴瞧着眼熟……”
宝音说这话时背对着门口,刚好被端着铜盆回来的乌斯听见了,说:“姑姑不认得我也平常,我是亲王的家生奴才,小时候姑姑还给我种过痘。”
金花难得暂时放下福临的病,听小宫女这么说,问:“你是从科尔沁来的?我父亲母亲可还好?你叫什么?”
小宫女弯着腰双手坠着个装满了水的盆,憋着气一路走到桌上放下,喘口气说:“娘娘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可教奴才怎么答。”
“奴才叫乌斯,科尔沁来的。王爷和夫人,奴才只远远看过,听苏墨尔姑姑和阿桂哥说,主子都挺好。”
“阿桂,你也认识他?”皇后眼睛盯着地,小声问了一句。权当帮阿拉坦琪琪格问。
“本来不认识,来的路上姑姑让我看着他些,算是认识了罢。”
“阿桂也好吗?”皇后仍忍不住问。
“来的路上是好的,现在,听姑姑说,正拘着等发落。”怨不得苏墨尔看上乌斯,乌斯真是个妙人,干干脆脆说她知道的实话,不添油加醋,也不藏着掖着。
金花在福临身旁歪下,拉着他的手,小心伸着指头从他指缝里穿过去,十指扣好了,商量说:“要是你好了,就饶了阿桂?这桩事是他做错了,可是我细想,总觉得难怪,青梅竹马的恋人丢了,换谁也要疯一疯。他这么伤你,我心里难过、心疼,若是你好了,之前那些情,就当用这次的劫抵了。若是不,这世上也没有一个我了,谈不上宽宥什么。”
看了眼旁边的乌斯,继续说:“科尔沁的人来,说父亲母亲都安好……福全将来继位,我念着汉民,但那终究不是我操得起的心。我也算是没有牵挂了。”说完扭脸对着乌斯嫣然一笑。
乌斯看皇后乌突突的脸上淡然绽出个笑,尖尖的眼角眉角,弯出个甜蜜的弧,厚唇略带苍白,唇线分明的,像一颗粉色的大樱桃。乌斯眼瞅着那个仙女儿又回来了,只是太悲戚,脸上笼着笑,却没有一丝喜气儿,只有莫名的释然。
又听她说:“一会儿咱们吃独参汤,以前不稀罕人参,现在竟然要专门去找,苏墨尔姑姑那儿又多耽搁一日才送来。吃了这个,咱们是一定要好的了。”
若是吃了这个还没起色,金花就彻底技穷了。再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法子,多喝热水嚒?她们已经一个时辰就灌回水,比福临醒着的时候喝得更多,初入冬时,他伤风,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都没工夫喝这么多水。
突然再也撑不住,她伏在他肩头上。昨儿他醒了一回,仗着这点希冀,苏墨尔诓她去慈宁宫,她还能有那些机变,变着法儿演戏不去;可他从昨天早上醒了一回之后,再也没醒过。
更有甚者,宝音不信他曾醒过,说什么:“娘娘急糊涂了,这样的高热,不惊风已经万幸,怎么还能醒着跟娘娘聊天。”说到后来,金花也疑心福临那个醒是她癔想出来,是她太想他,太盼着他醒,太盼着他知道他俩的好消息。
皇后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把头埋着,闻着福临身上越来越重的病气。正难受,耳边响起熟悉的科尔沁土话:“格格,吃白果?”
作者有话说:
我会好好写。
二更正在写,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更嘿嘿。
壹贰陆
乌斯粉红的手心几颗焦糊的白果, 幽幽伸到皇后眼下:“格格,奴才在宫里草坷垃里捡的,火烤过, 香的。”
皇后看乌斯,草原上风利, 给她吹出艳红扑扑的脸颊,入宫日子短, 还没养过来。一双单眼皮, 冷冷的清澈眼神,尚存天真。这样一个小孩儿,偏偏是太后和苏墨尔送来监视他们的,随时回去通风报信。皇后扁了扁嘴, 暂时放了悲, 怀着科学客观的态度说:“这个不能生吃, 你没生吃吧?”
“吃过, 不顺口。”乌斯眨了眨高挑的细眼,调皮地说,“外头皮臭,剥完手都是黄的。猪胰子洗了,那味儿也嵌进指头指甲,生吃咽不下去。”
“快得了,说得人……听不下去。”皇后皱皱眉, “照道理外头的皮儿沤烂了,水一淘就干净。可是怎么沤,我也不会。”
乌斯吞口口水, 问:“娘娘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