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着人回来变着法儿叫咱俩,现在走,今天就能到……”
他强压着心里的怒,朗声对吴良辅说:“马上去宣太医,也别坐车了,让太医骑快马,着吴禄跟着;诊完,太医就留在南苑伺候,吴禄骑快马回来报信。”
他闭着眼把她搂在胸上:“先让太医去看,要去也是明天咱俩一道去,朕不放心你现在去,黑灯瞎火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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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病
十月初二。
金花听着外间儿忽高忽低断断续续的人声儿, 窝在帐子里赖床。福临早起了,他卧过的那一处还温热着,遗留的木香气幽幽透过来, 她把头埋在锦被里,拱到还余着他体温的那块儿, 身子贴着他余的温,趴着不动。周围静下来, 她留神听着外头人说话, 一个声音是皇帝,还有一个声音听着像小太监吴禄。他从南苑回来了?不知太后的风寒可还好?
金花的“风寒”反正一直厉害着,前儿跟福临分开一晚,昨夜都补回来了, 分不清是船还是床, 帐子里都是浪, 水声震着她的鼓膜, 他一下摸兔儿一会吃桃儿,推得她腿抽筋,现在浑身都酸,从头顶到脚底板,没有一寸不酸胀,五内讲不出是哪一处还隐隐做疼,耳朵里也“嗡嗡”作响, 她想凝神听听吴禄回禀太后的病情,可惜浑身拢不到一处,结果躺着躺着冒了满身冷汗, 人也倒着动弹不得。
过了一会儿福临进来, 他穿戴整齐要去上朝, 只专门留着冠还未戴,想金花从被窝儿里起身伸个手就能帮他戴。不为别的,他就想看她屏息一脸认真地对着他,一会儿抬着眼睛看他的台冠,一会儿垂着睫毛盯他的冠带,粉白透红的一张脸在面前活灵活现。他哪怕只是木着脸由着她摆布,也恬然。这是以前没经过的心动:福全都快一岁了,他才终于找到一个人,心甘情愿把他的人、他的心交到她手中揉搓,不止心甘情愿,甚至乐在其中。
轻轻在床边坐下,她已经滚到他睡的这一侧,紧紧闭着眼睛,呼吸又轻又缓。他凑上去轻轻唤她:“皇后……”唤了几声,她才微微睁开那对娇媚的桃花眼,苍白着脸,挣扎着要坐起来,一边硬弯出一抹笑,说:“万岁。”
“朕的冠,朕想你给朕戴冠。”他温言对她说。
可她挣了挣,没动。在枕上歪着头,娇娇地伸出两只胳膊,说:“万岁拉我起来。”
他俯下身,她用纤细的胳膊柔柔搂上他的脖颈,焐得火热的两条胳膊,贴着他凉凉的颈后和侧脸,他又乱手去搂她的后背,一使力,直起身,她就随着他坐直了。
金花两手接了他的冠,水葱似的手指捏着黑缎子的帽沿儿,趁得台冠精神,她的手指又细又白。
绷着脸给他往头上墩,戴正了,顺着两旁捋着冠带到他颌下打结,秋晨里出了被窝儿就变得冷凉的指尖,无意中碰到他的玉白面皮,他呼吸就一顿。
他先是弯着腰伸着脑袋去就她手里的冠,后来看到她两条白得发亮的胳膊,又一眼扫到她豁敞着的领口里颤颤巍巍的酥|胸,想起昨夜的诸般情形,忍不住红了脸。正梗着头等她给他的冠带打结,他一双黑眸在丹凤眼里转,不好意思地左瞥右瞥,只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她浑身不舒坦,短了精神,就没发觉他羞羞答答的异样,给他系好冠带,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双手搭在他肩上,额角搭住手背,柔声说:“累。”
这一来福临脸更红了。
金花想起来,问:“皇额娘可还好?刚我听见声音,是吴禄回来了?”
“嗯,下了朝回来说,怕是非得去南苑走一趟,你别管,等朕回来安排。累了,再歇一歇,朕横竖不挑你的理。”他看她眼神如星般闪烁迷离,脸色透着苍白,想想昨儿那番折腾,知道她真的没睡饱,专门嘱咐这一句,让她等他走了再睡个回笼觉,反正太后不在宫中,连嫔妃谒坤宁宫都可以省了,有这功夫不如让她歇着,就她那单弱的小身板儿,还要好好将养。
等福临下朝,金花已经收拾停当,正扶着腰看小太监挑书。养心殿的书案上高高摞着诗、词、史书,她命小太监一本一本展开看,左瞧瞧右挑挑,看了半晌仍拿不准皇帝喜欢哪本,更拿不准去南苑几天应该带几本:这原是读书人的狷介,出门必定带书,带少了带得不合心意都心中不适意……正犹豫着,小太监捧着书“扑通”跪倒,她知道是皇帝来了,忙转身行礼,被福临端着胳膊抱住,说:“起。”
拉着她去案旁坐了,又问,“忙什么?睡好了?”他歪着头细细察看她的脸,肤如凝脂,双颊粉扑扑的,眼中恢复了炯炯神采,他才放下心来。
“整理去南苑的事物,万岁快挑挑要带哪些书?”金花说着又掰着手指头,细细数她已经归置齐整的行装,数完,问福临,“还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