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戒臂是一截桃枝,顶上一朵桃花,旁边还有个含苞的花骨朵。
“朕就说你今日少戴了什么,一套的戒指没戴。”他说着去瞧她的手,她不留指甲也不戴护甲,往日没见她戴过戒指。
“戒指哪有自己戴的。谁钟意我,谁帮我戴……”金花在他怀里扭,出门时也不知怎么想的,从锦盒里摸出这个戒指塞在荷包里,谁想到这时拿来试探他:他听到她跟宝音姑姑说的那些话了嚒?
戴个戒指还要一国之君亲手,她觉得自己小作精,可本心里又想由着自己。大婚夜福临自己解了袍子角走了,更别提他二婚,省了许多礼节。入宫时太后派了顶小轿儿,四个人把她从西北角门抬进宫。后来大婚的正日子又蠲了礼数,她都不是大清门抬进宫的皇后。只余合卺,偏他还拍拍衣襟摆着长腿走了。不该补给她?两辈子就嫁了这一回,人还不是她自己选的。
他拈着戒指想,怪不得她日常没戴过戒指,因他没帮她戴?这是何处的礼俗?肯定不是满洲。蒙古?可也没听皇额娘和苏墨尔她们提过。既然她这么说,必要帮她戴,一臂环着她,从背后搂住她再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捏着戒指给她套在指上。他还没帮别人戴过戒指,套在中指上应没错。内务府的差事办得好,她戴着刚好。
“朕钟意你。”她小巧的脑袋搭在他肘弯里,坏笑地眨着眼等他选手指头,绕来绕去选定了中指。又握着她的手送到唇上亲,温温的唇贴在手背上,她放了心,他必是只听到后面几句,所以这么对她予取予求。
“万岁,戴这根儿手指是订亲。无名指才是结亲。”说着从他唇下挣出来,扎煞着手指头在他眼前晃,手背朝着他,“好看?”又把手比划到头上跟一套的五瓣桃花凑在一处,“好看?”
福临笑着看她舞扎,活泼纯真,抱着娃娃时是个大人,到他面前重变回个孩子,于是点点头说:“好看!”抬手把她的手攥着,捧到眼前细瞅,“无名指再戴个什么款式的?朕命内务府做去。”
“金刚钻!”当然是大钻戒,麻将牌那么大,戴在手上总是往侧边滑,或者鸽子蛋那么大也成,金花转着眼睛说。
他看她说这句眼睛都亮了,用拇指和食指圈了个圈,又对自己说:“要这么大的。”扭头看了看似乎太夸张了些,把那个圈收紧了些,“这么大的也成。”
可是金刚钻是什么?猫儿眼、祖母绿、东珠、珊瑚……这些他知道,金刚钻?他以前也未在首饰上用心。看他拧眉头,她又说:“问汤玛法,他知道。或者叫火油钻罢?”她努力回想古时候钻石的叫法,可惜只想到这两个。她是个纸老虎样儿的小作精,没有这些她就不乐意嚒?她分明说出来的时候已经万般乐意,不乐意的人她连这些都懒得同他说。
她看他喃喃念着“金刚钻”和“火油钻”,知道他当了真,正在默记要去问汤玛法,于是又说:“没有也没关系。”她双臂缠上他的脖颈,把头搭在他肩上,说:“我就是不想回宫。回了宫,万岁不入后宫,我们就要对着皇额娘演戏,然后在慈宁宫的时候也不能瞧我,初一十五更不能来坤宁宫探我……书上说最短的爱情有三个月,最长的有三十六个月……后宫有那么多女人,指不定哪天,万岁就对别人有意思……”起头那几句,福临还拍拍金花的后脑勺,他知道她难受,他也不好受,这日子也快熬到头了;等听到后面几句,他把她从怀里掰出来,究竟他说什么、做什么,她才能相信他的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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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
信他
福临把金花掰到眼前, 人在面前,可她使劲垂着头,莹白的小脸藏在影里, 他左看右看都瞧不见她什么表情。
情急,顾不得深究她的脸, 他问她:”什么三个月,三十六个月?什么别人?你对朕只有三个月三十六个月?你还有别人?”
“我没有……”一边慢吞吞说, 一边字字锥心, 无限悲凉,从穿越来一直左推右挡,口嫌体直。一厢倾慕他身高八尺,膀阔三亭, 英俊英伟, 对她尤其好;一厢怕他凉薄, 扭头爱上乌云珠, 把她当旧人抛诸脑后;又怕他后宫美人儿多,今日爱这位,明日爱那位,她不想做众美人中的一位。后来他没爱上乌云珠,乌云珠在眼前,他瞧也不瞧,只一心一意护在自己左右, 举着一把折扇摇啊摇;他婚后就没诏过别人,她不伺候他,他独住在养心殿, 连个伺候的小宫女都没有, 中了暑气也是自己孤零零躺在寝帐里。
她又不是石头, 他对她好,一举一动她都记在心里,可是他能对她好多久?
她打定了主意有多久是多久。这世上有天长地久?上一辈子,她父母早早离异,甚至她有记忆起,就没见过母亲,连母亲的照片也只惊鸿一瞥。只有个工作忙碌的父亲,还有慈爱的祖父母。所以她一直犹豫要不要活在当下,开心过就好,奢望什么天长地久。
也许是她爱他?这个念头非同小可,她坚信需先自爱,然后才能爱人。上一辈子她都修炼成食色里的行家,仍旧不确定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