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止住了哭泣,瞧了曹氏假仁假义的模样,没看出来对自己有多少同情之意,像是故意说她是丧门星似的,她刚要质问曹氏为何在她伤口上撒盐,却见魏临进了厅堂的门。
薛夫人忙起身问:“世子,我们家齐光到底做了何等的错事,要关进大理寺的牢房。”
能进入大理寺审查的案子都是冤案重案,这等寻衅滋事者不该关进大理寺,委实有些小题大做了。
魏临站定道:“薛夫人,薛小世子在酒楼里打砸斗殴,把酒楼老板的名贵物件毁坏了不少,还伤了人,按理说应该送到衙门,可大理寺的人经过了,自然不能坐视不管,等明日过堂,把实情弄清楚,该罚的罚,该赔的赔,自然,人就会放出来。”
“怎么惩罚?”这也是薛夫人最关心的一件事。
“根据大燕律法,寻衅滋事,殴打他人者笞四十,殴打他人且毁坏财物者,杖六十……”
还未等魏临说完,薛夫人一屁股坐回圈椅上,两眼含泪:“他怎么受得了?这下可怎么办呀?我的老天爷呀。”
“叙淮,可还什么折中法子?毕竟世子身份尊贵。”魏老夫人也开了口。
魏临上前两步,语气也缓了下来:“世子身份尊贵,自然会酌情处理,还望你们拿出一些诚意和态度,我已经打过招呼,今日可以去看望。”
“既然能酌情,为何今日不把人放了?”薛夫人追问道。
还真能得寸进尺,魏临身体站得板正,语气坚定:“身为大理寺少卿,必是要秉公办理每一件案子,我若提前把人放出来,就是坏了规矩,违反了大燕律法,上愧对朝廷,下愧对百姓,还望薛夫人理解。”
魏临言之凿凿,没有一丝宽容的余地,薛夫人当即冷了面,告辞了魏老夫人。
今日事情多,魏老夫人早就支撑不住了,去了屋子里休息。
众人一一散去,沈云簌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想等魏临走后再走,听到妙圆说人都已经走了,她才从隔间里出来。
不料刚踏出厅堂的门,就看见魏临的身影,心口猛然一滞,怎得还未离开,不是走了吗?躲都躲不过。
魏临背对着她,身形如竹,他微微昂着头,似乎在展望福安堂院上的一方夜空。
沈云簌对着妙圆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决定从他身后悄悄离开,妙圆照着沈云簌指示的做,放缓了脚步。
殊不知魏临早已察觉,他转脸瞧着要离开的主仆两人,待到他们蹑手蹑脚的走了几步,才轻咳了一声。
沈云簌被咳嗽声定住了脚步,扭身看了一眼,只见魏临两手抱臂,看戏似的瞧着她。
此刻,装作看不见就说不过去了,于是硬着头皮恭恭敬敬的行礼:“四表哥,真巧,你也还没走呢?”
“是啊,我一直在等你。”
沈云簌握了握小拳头,紧绷着面颊:“有事吗?”
“有,今日你和魏瑶的事我听说了,那丫头十分顽劣,做了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你别将这件事往心里去,回头我会教训她,魏家的长辈也不会干涉你的婚事。”
沈云簌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今日魏老夫人替她做主,邓氏和魏惜也替她说话,她已经不觉得委屈了,没想到魏临也能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今日受的委屈也消去了不少。
“谢四表哥关心。”
这时,长易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手里拎着一个精巧的盒子,来到廊下站定:“世子。”
魏临淡淡说:“这是今日从宫里带过来的糕点,你拿着吧。”
沈云簌正犹豫要不要收的时候,长易已经递给了妙圆。
无功不受禄,不知道魏临何种意思,于是直白的问了一句:“为何要给我?”
魏临走进了一步,低声在沈云簌耳边说道:“阿簌,今日你受了委屈,算作补偿。”
沈云簌只觉的魏临对着她说话的半边脸热热的,她抬眼,正对上魏临的漆眸:“阿簌不委屈。”
“以后不管谁欺负你,跟表哥说,我帮你教训他们。”
说完,便带着长易离开,沈云簌看着离去的魏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旁人都是口头安慰,独独魏临拿了东西过来,想来这一盒糕点只有她一个人有,小巧的木盒上,花纹都雕刻的精细无比。
这个四表哥瞧着不好相处,可眼下的举动,却也瞧的出是个外冷心热的人。
出了福安堂,妙圆方开口说话:“姑娘,世子真是有心,怕是这糕点只有一份吧。”
沈云簌看了一眼妙圆:“他到底是何意?方才不走为的就是送这一盒糕点吗?”
“嗯……当然是为了安慰姑娘你,我觉得往后姑娘不必避着世子,他又不是生擒猛兽,又不会把人吃了,怕什么呀。”
沈云簌摇头,她是没有见过魏临吃人的样子,一盒糕点也不能把她的理智全都收买了:“你不懂,这不是避着着,而是避嫌。”
“都是自家人,一张膳桌上用膳,哪里有避嫌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