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周潋垂眼,将指尖沾着的松仁内壳吹去。
“如此一来,若要符令生效,还需往城外亲去一趟才行。”
“只是有儋州府衙辖治,驻军若要进城,只怕更要耽搁。”
“牵一发而动全身,靖王那样小心谨慎之人,这般动静,想是瞒不过他。”
“设了府衙一层,职务未生便,反倒是添了层麻烦。”
说到此处,周少爷眉尖微微一挑,视线极快地从谢执面上一掠而过,意有所指道。
“小皇帝还真是给你丢了个烫手山芋。”
谢执:“……”
这人的醋还真是……时不时便要泛上来酸一回。
该想个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才好。
谢小狐狸眨了眨眼,停了一瞬,支颐微微笑道。
“烫手山芋有什么打紧?”
“不是有少爷在吗?”
他从碟子里拈了颗松仁,轻飘飘地抵去周潋唇边,眼波流转,三月初绽的柳梢一般。
“有少爷替我拣来剥皮。”
“自是烫不着的。”
周潋冷不防叫人塞了松仁进来,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嚼了,满口甜香。
“好了。”
另一边,谢执拍了拍手,轻描淡写道。
“少爷既吃了,便是应下。”
“往后怎样,这山芋该如何吃,还要劳烦少爷同谢执一道想了。”
周潋先是一怔,继而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阿执的算盘不妨打得再响些。”
“清松在空雨阁那头,怕是还未听见。”
“言语落地,反悔可不算。”
谢执眉间微挑,俯下/身,将脚边蹭着的猫抱了,举在眼前。
“猫可都听见了。”
“少爷做长辈的,不兴食言。”
藉着一通抵赖,谢小公子顺竿子爬,狠敲了竹杠。
周潋只顾笑,三两句岔开了话,见他不再追问符令一事,方在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他今日在寒汀阁留的时间格外长些,用过了晚饭,又抱着猫,赖着瞧谢执吃点心。
半匣子杏仁酥见了底,也不见有要走的意思。
阿拂上了两盅红枣茶来消食,搁去周潋面前时,后者微一挑眉,将茶盅朝着谢执的方向推了推。
“不必替我备着。”
“这一份也给了你家公子罢。”
“不然只怕不够那匣点心用的。”
阿拂没撑住,“哧”一下笑出声来,忙掩住了口。
另一边,谢执已然拣了枚松子掷了过来。
“空雨阁如今还敢苛待了少爷的点心不成。”
“怪可怜的,还来守着人吃。”
周潋抬手接住,微微笑着,示意阿拂下去,转而朝他道。
“自己吃有什么趣。”
“当然还是看阿执吃看得香甜。”
说着,端了那盏红枣茶饮了一口,又极自然地探过身,很轻地在谢执颊上捏了一记。
又赶在后者反掌拍过来之前撤回了手。”
“这儿是杏仁酥,还是枣泥糕?”
他逗着人,“嗖嗖”两声,迎面又飞来几颗松子。
“看来都不是。”
周潋笑眯眯地起身,朝着门边去了两步,方转过头,又轻声道。
“下一回,”
“我替你带龙井茶糕来。”
谢执咬着松子,唇角微抿,正要开口,视线无意间落在某处,微微一凝,顿了一瞬,垂下眼道。
“那我记着。”
“下回若没有,少爷便不得进寒汀阁的门了。”
红鸳帐
阿拂进来收拾茶盏时,室内静悄悄的一片。
谢执正在桌前坐着,指腹抵在瓷盏杯口,很轻地摩挲几下,怔怔出神。
“公子怎么将这个翻出来了?”
阿拂视线掠过他掌中的瓷盏,不由得笑了一声,道,“先前还是公子说的,这纹样适宜夏日,便叫先收着,等到了季再使。”
“如今自己倒先忍不住了?”
谢执垂下眼,手指微拨,瓷盏在掌中转了一圈。
“不是。”
“嗯?”
“这不是叫你收起来那只。”
谢执说着,漫不经心地松开手。
阿拂一时没明白过来。
“原先不是一对儿么?”
谢执将盏中红枣茶一口饮尽。
“这是从前送周潋的那一个。”
“方才他趁我不注意,偷偷搁下的。”
初在园中相识时,周潋来寒汀阁寻他,机缘巧合,拿了谢执的瓷盏喝水。
谢执那时存心逗他,索性便将那瓷盏赠与周潋。
兜兜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