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但凡狠心些,早将人丢进弋江里喂鱼了。
“没说你待我不好。”
周潋低低笑一声,含住眼前一小片耳肉,拿齿尖叼着,很轻地磨了磨。
“只是见你对旁人好。”
“总忍不住要醋一醋。”
谢执微微颤着,叫人欺负了,极可怜地往一旁躲。
“它是猫……”
“猫也不行,”这人索性耍起了无赖,“谁都不行。”
“你方才还说,你这双眼睛是为旁人伤的!”
“我哪有……”
谢执叫这人颠倒黑白的本事气得笑出声,还未来得及辩驳,便又被人趁虚而入,衔住了唇,半句也说不出口。
“是为我。”
唇齿辗转间,那人一遍遍地,孜孜不倦地同他强调。
直到谢执被他折腾得昏沉,睫根沾了水雾,凝成一簇一簇,眼尾红着,没了办法,松口承认是为了他,才肯罢休。
意绵绵
阿拂还未回转,解药不见影儿,谢执的症候却不能再拖。
周潋于医术一道虽只粗略涉及,心中却也清楚,眼睛一处,是人身上最脆弱之所在。
谢执如今眼盲难视,归根到底,还是毒素侵染的缘故。
此时若不使些手段将毒素压制住,任它在眼中这般留上几日,即便来日里得了解药,这双眼怕是也要大大受损,无法同从前那般视物如常。
他不敢叫人贸贸然来治,只恐那大夫手生,拿捏不住生查子一毒的性子,思虑再三,又同林沉商议过,索性便将城中略有些声名的大夫请了十之八九来。
一股脑地凑在一处,叫他们斟酌着,拟出个不伤身又略有些效用的方子来。
府中大夫流水价地来回,一时间,儋州城中无人不晓,连周牍那处都没能瞒住。
果然,停不多时,周管家便登了门。
这人显然曾事先打听过,压根没往空雨阁去,领着人直接奔了寒汀阁,乌泱泱地守在院门口,甫一瞧见周潋,就忍不住叹出口气来。
周潋了然,“父亲又叫您唤我过去?”
周管家苦着脸嗳一声。面上的褶子堆成层。
“少爷,您何必呢?”
他是真有心劝周潋,“眼瞧着过年了,您好容易在家,干嘛非同老爷闹得不痛快?”
周牍近来鲜少有空回府。
为着先前贡缎同私盐一事做的不够利落,已叫靖王生出微词,周澄母子几个入嗣一事又偏要等到年底族中开了祠堂才好再议。
他如今急着在靖王眼前表现,见后者隐隐有器重周澄之意,出入往来便常常将周澄带在身边,言行间颇带出几分父子亲厚的模样。
城中商贾个个精明油滑,瞧见此景,心里头哪还有不明白的。有那么一二肯奉承的,渐渐便也将周澄捧了起来。比起来,周潋这儿倒较往年冷落了。
好歹算是往后顶头的主子,眼前这一个到底算自己看着长成的,脾性处事都极宽厚,若换一个,谁知什么样儿?
周管家念着这一茬,心中自然便多偏向周潋些。
周潋只一笑,未置可否。
他同周牍间的不痛快,原也不在这一件两件之间。
那日马车之中,谢执同他提及的旧事恍若蜂刺一般蜇在心底,碰都不敢去碰。
若……事实当真如是,他待周牍又该如何,周潋甚至没有勇气去想。
“周伯先请回吧,待得了空,我自会去同父亲解释。”
周管家还待再劝几句,只见周潋面色暗沉,显是听不进去,长叹一声,只得作罢。
临走时,忍不住又朝院中望了一眼,低声对周潋道,“白大夫是常年寄寓在府里头的,医术也算佳。”
“少爷若真心急,不如叫他也来瞧一瞧?”
“多谢周伯好意。”
周潋微微颔首,却没将话继续往下应。
白大夫入府早,听闻当日娘亲尚在时,府中主子的汤药便俱是他来伺候。
娘亲死得那般蹊跷,他身为大夫,若说其中半点内情不知,周潋是不肯信的。
无论如何,他也不敢冒险,将谢执交予这人手中。
辞过周管家,周潋去小厨房中瞧了瞧药的火候,用细纱巾蒙着,滤进瓷盏里,拿托盘盛了,正待要走,又不知想起什么,嘴角微微弯了弯,在柜中寻了片刻,添了碟蜜饯在旁边。
谢执正在榻上倚着逗猫,手中捏了条鱼干,在猫眼前一下下地晃,引着它去够。
他瞧不见,听声辨形又不大熟练,逗不得几次,鱼干便被猫伺机抢了去。
指间空了,他也不恼,摸索着伸去床头匣子里,拎条新的出来。
猫如今大了,愈发圆滚,吃了几条,便懒得动,搁嘴里叼着一根,对谢执指尖上的看也不看,随意在他身上寻了块舒服地方窝着,前爪“蹭蹭”踩了两下。
周潋擎着托盘进来,在榻沿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