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着头,再无所顾忌一般,笑着朝谢执,“我心悦你,”
“十年,百年,想同你永永远远在一处。”
谢执是从二楼窗阁里跳下来捂周潋嘴的。
事实上,若是可能,他甚至打算用腰带缠上两圈,再在脑后绑个死结。
免得这呆子继续胡言乱语,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
周潋只来得及瞧见一袭红云落下,还未细看,眼前一花,人已到了身前。
掩在口上的掌心柔软,带着谢执身上独有的香气,木芙蓉似的腕子后,那双水墨画就的眉眼近在咫尺,含着鲜明的恼意,漂亮得惊人。
“闭嘴!”身前人恶狠狠地威胁,另一只手抬着,落在他颈间比划,“再胡说,”
“把你脖子扭下来。”
手掌上方,那双眼一点点弯起来,盛了全然满溢的笑,亮晶晶地看人。
谢执动作微滞,眨了眨眼,不大自在地偏过头,掌心力道微松,声音低低补上一句,“不许再乱讲。”
周潋趁势抬起手,捉住那人细白的腕子,从嘴上移下,合在掌中,腕骨微凸,只盈盈一握。
“怎么就是胡说了,”他压低声,朝谢执凑近了些,“句句真心,”
“阿执听得不够分明么?”
声音像落在耳侧,震得耳廓都微微发麻。
谢执下意识地偏过头去,并不肯受他撩拨,一双水般的眼瞳瞪起来,凶得很,“你还说?”
“舌头不肯要了吗!”
周潋腆着脸,同他耍无赖,“阿执喜欢么?”
“若喜欢,就送予你。”
“喜欢个屁!”谢执情急之下,连粗口都不自觉带了出来。
“撒谎,”周潋轻笑一声,捏着他的手腕,在脉门处很轻地拿指腹揉,揉得那一小片肌肤微微发烫,“前夜里,阿执明明不是这样。”
谢执:“……”
周潋笑着,耳语一般,悄声对他道,“阿执那时候乖极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明明喜欢极了……”
后半句又被忍无可忍的谢执抬手堵回了口中。
“你再多说半个字,我今夜就将你扔到山中去喂狼!”
眼前人连眼睑都泛起红,周潋适时住了口,微微笑着,又牵住了他的手腕,“不逗你便是。”
“怎么还这样容易恼。”
末了,又添一句,“当真不要我负责么?”
他笑着,半真半假,月色下瞧不分明,“任君施为。”
“你想得美!”
谢执格开他的手,长睫微微颤着,嚣张而落拓的漂亮。
“来日方长!”
待将手头事处理过一场,阿拂取来了绳子,他再同这厮算总账。
周潋拱一拱手,笑着行过一礼,“静候佳音。”
“来日之前,不如先论明日?”
“明日阿执想同我一道出趟府么?”
谢执闻听此言,倏地想起先前信纸上所言之事,不由得神情微动。
“出府做甚?”
周潋微微一笑,神色如常,半点端倪也瞧不出。
“无甚要事。”
“不过是闷得久了,出去逛一逛。”
“如何,阿执可愿同行吗?”
占便宜
次日一早,还是在寒汀阁前碰上了面。
周潋来时,被阿拂拦在院门口,显是事先得过了吩咐,笑眯眯将人往外头请。
“少爷迟些再来,我家公子还未用完饭呢。”
“那倒巧。”
周潋从她身侧避过,没等阿拂留神,人已闪身进了院落,只留了声笑音在外头。
“我也未用,正好从你家公子这儿蹭一口。”
谢执在桌前坐着,正夹了箸虾仁往口中送,院子里的动静显是全听了进去,却不见什么动作。
眼前遮了半幅阴影,来人拉开了身侧的绣凳,大大咧咧地坐去他右手旁,依样使箸拣了虾仁夹。
谢执掀了掀眼,淡淡撂一句,“周家莫不是落魄了,连自家少爷都要往寒汀阁来贪口饭吃?”
“这儿可没备了少爷的筷子。”
周潋拿食指并了并筷尾,在他眼前虚虚一滑,笑道,“没备么?”
“那这是什么?”
“一大清早,阿执也要睁眼说瞎话。”
他说着,拣了盘百合蒸龙眼,往谢执碟中夹了一筷,笑道,“补一补才是。”
谢执垂眼扫了下碟子,拿筷尾将龙眼拨了拨,滚去一边,自己拿调羹舀了匙红枣薏仁粥,慢条斯理地咽了,方道,“那双是喂猫使的。”
“少爷抢了它的用具,它最记仇,只怕今日都不肯叫你安生了。”
周潋:“……”
他低下头,果真瞧见猫在桌下窝着,仰一张毛绒绒的脸,圆圆的猫眼盯着他手中瞧,连脊背上的绒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