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潋背后。
后者身上裹挟着雪和竹叶的气息,落在鼻端,谢执素来爱洁,不知为何,这时竟也没什么感觉。
他只是想,这人大约是先去了趟竹轩,接着便匆匆赶来了。
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
算上这次,自己已被这人抱了三回了。
抱着自己的手很用力,甚至有些凶狠,又在微微发着抖,不像拥抱,简直是要将人嵌在怀中,吞进肚里。
他在害怕——谢执想——这个人,他怕回来时,就见不到我了。
我对他来说,大抵的确是很重要的。
他这样想着,那只落在周潋背后的手,力度变得很轻,很温柔,轻拍了拍。
像是在哄人了。
然后他在周潋的怀中,微微侧过头,仰起下巴,对着后者冻得微红的耳廓,声音很轻地讲,“别怕。”
他凑得很近,嘴唇开合,无意间从那一小块泛红的皮肤上蹭过去。
像一个不经意的吻。
邀棋局
怀中的人很暖,不似寻常女儿家柔软,骨骼纤细,周潋的胸口被硌得微微发疼。
幽幽的兰芷香气落在鼻端,是独一份的,只有谢执身上才会有的气息。
于是那一颗悬悬不得平定的心被一点点安抚下来,耳边的嗡鸣声潮水一般渐次退去,眼前情景逐渐恢复了清晰。
他进来得突然,绛珠帘乱糟糟地搅作一团,叮叮咚咚地晃荡,阿拂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退了出去,室内只余他和谢执二人。
莫名地,他不想松开手,甚至自欺欺人般地更收紧了些。
谢执的肩很薄,一揽之数。长发束起后,露出半幅腻白脖颈,脂玉一样的光泽。
那一小片皮肉和主人一样娇气,先前被他用掌缘按了一小会儿,移开之后,就沾了褪不去的红。
又是在那样暧昧的地方,乍一看去,仿佛像是被吮出来的痕迹。
是他在谢执身上留下来的。
周潋盯着那一小片绯色,停了一会儿,鬼使神差般地,用指腹按上去,又轻揉了揉。
怀中人似有所觉,肩膀很轻地颤了颤,别在发间的凌霄花簪随着动作微微晃动一下,像是要跌落下来,又被周潋顺势扶住,重新戴了回去。
他掌间的力道微松,谢执别过头,拿手撑在他胸膛上,一点点直起了身。
长睫上沾着的雪粒半融,凝成湿漉漉的水汽,眨一眨眼,就顺着落下去。
周潋伸出手,指尖蹭着眼前人密茸的睫根,一点一点,很温柔地揩干净。
那一双水墨画就的眉眼离他那样近,近到里头浮起的笑意都分明。
“这算什么?”他听到谢执问,声音里含一点很轻的笑,像是三月的海棠梢,“有意唐突么?”
“少爷这回可赖不了。”
他在笑他,笑他从前冒冒失失,当他还是谢姑娘时候,“并非有意唐突”这一句不知道在他面前说了多少回。
“嗯。”
他俯下身,同谢执抵着额,后者的吐息落到面颊和鼻尖,温软里带着化不开的馥郁。
“不会赖。”
他是有意的。
原原本本、心甘情愿地将这人放在了心里。
沾了杏子红的两片薄唇落在眼底,周潋从前当是胭脂染出的颜色,离得近了,却又觉得不像。
他看着那一抹红,像是恍了神,着了魔,慢慢地朝下,贴近,呼吸相凑。
对面人的气息乱了些,鸦黑的长睫瑟瑟地颤,像是要往后退,又被他伸臂过去,自身后扣住了那一截窄腰。
他离那一抹杏子红愈来愈近……
“咪呜!”
斜刺里伸出一只毛茸茸的猫爪,干脆利落地拍在了周潋下巴上。
周潋:“……”
他垂下眼,看着正站在谢执怀里,趾高气昂的猫,罕见地有几分手痒。
谢执难得地没撑住,“嗤”地一下笑出了声。
有些事情一经打断,便不好往下再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