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知道叫了?”谢执不为所动,冷酷道,“几日工夫,连搬救兵这一招都学会了?”
周潋见他同猫计较得认真,忍不住微微一笑,往前走了几步,将猫递去谢执眼前,“猫有灵性的。”
“它真知道错了,在和你告饶呢。”
“阿执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它这一回,好不好?”
谢执淡淡瞥了眼前的猫一眼,又将目光转移去周潋面上,“少爷何时懂猫语了?”
周潋拿手揉了揉猫毛茸茸的耳尖儿,笑道,“方才才听出来。”
“阿执冰雪聪明,远在我之上,自然更能听得出。”
“是么?”谢执抬手,就着周潋的怀里,不轻不重地在猫前额上点了点,“我怎么听着,它在说,下次还敢呢?”
猫像是听懂了这话,睁大了圆溜溜的一双眼,带了几分委屈一般,低低“咪呜”了一声,抻着脖子,把头往谢执掌心里蹭。
“你要训它,也先进去,”周潋轻声细语道,“门槛边迎风,着了凉,明日又该咳了。”
谢执顿了顿,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进内室随意拣了张圆凳坐了,“咳不咳的有什么打紧,”
“左右少爷离得远,又落不进耳中,搅不了清梦。”
周潋随着他的步子进去室内,俯下身将猫搁去地上,笑着逗他,“阿执是怪我这几日来得少了?”
“我原非有心,实在近日事忙,才一时耽搁了。”
他在谢执身边坐着,猫尾柔柔地拂过小腿,柔声对谢执道,“阿执莫怪。”
“少爷今儿专意来寒汀阁告罪的吗?”
谢执拿手支在矮几上,撩了撩眼,长睫落下又掀起,“才替猫说过一回,又替自己说了一回。”
“我还半个字未讲,少爷认得倒痛快。”
“早知道,合该叫阿拂在院子里备捆荆条,也好给少爷行个方便。”
“负荆请罪吗?”周潋低低笑了一声,“要是阿执吩咐如此,那也不必劳烦阿拂姑娘了,下回我再登门时,自己背一捆就是。”
他说着,又指了指蹭去谢执脚边的猫,“再替它也备一捆,可够了?”
谢执以手支颐,轻飘飘看了他一眼,“随你。”
“少爷既然乐意,谢执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如现下就回去寻荆条罢。”
“哦,对了,”谢执的视线在周潋面上打了个来回,慢悠悠道,“从前廉颇将军诚意悔过,肉袒负荆。”
“少爷如今既也心诚,合该效仿之才是。”
周潋不妨被他摆了一道,一时顿在原地,耳廓微红,只得笑着同谢执告饶,“阿执博闻强记,今日是我冒犯在前,再不敢了。”
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物事来,递去谢执眼前,“物归原主。”
“还望阿执瞧在它的份上,莫要同我再计较了。”
雕镂香炉安安稳稳躺在掌心里,正是谢执先前落在空雨阁那一樽。
周潋出门时鬼使神差地带在了身上,现下倒正好派上用场。
谢执端详了两眼,伸手接过。
细白的木芙蓉般的手指衬着碧釉底座,一时间竟叫人挪不开眼。
“是我从前的东西,”他抬眼,看向周潋,“少爷怎么今日想着送回来?”
“是不愿再瞧见?”
他绝口不提自己忘了,反而倒打一耙,“既如此,我叫阿拂跟去瞧一瞧,看还有什么漏的忘的,一并收拾回来,免得少爷瞧见了心里头不痛快。”
“怎么会?”周潋从前瞧见他这幅神态,兴许还惊心几分,如今相熟,却是早已摸清了,瞧着谢执就好似瞧着只耍性子的猫,温言顺道,“先前都好好收在博古架上,恐你急用,这才拿来问一声。”
“若你不喜欢,那我再拿回去重新收起来,可好?”
他顿了下,同谢执半玩笑道,“当日若不是它,怎会有契机在园子里头同阿执相识。”
“我谢它尚且来不及,哪里会厌?”
晏字处
香炉玉质清透,触手生温,谢执垂着眼,拿指尖在炉身上轻轻摩挲,开口道,“秋日草木凋敝,琴音本幽,若再相合,难免太过寂寥,落了下乘。”
“所以我从不在此时抚琴。”
“至于那香,”他将香炉搁去一旁,“此香名为‘百花朝’顾名思义,是取百花之味,只有在百花未凋时燃来才应景,此刻秋意瑟瑟,背了时令的东西,反倒不妥。”
“那,来年春时,便可以了吗?”
谢执长睫微颤,并不接话,停了片刻,才垂眸淡淡道,“兴许罢。”
“或者少爷那时已寻到另一味心仪之香,便也无须执着于此了。”
“既已见过百花之味,自然不会再有旁的能入眼。”周潋视线落在谢执面上,只能瞧见他雾一般的茸密眼睫。
谢执一双眉眼生得最为好看,平日里看着人,像是水墨画就,霜雪淬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