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执动作落空,不满地“啧”了一声,“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将你带出来。”
“合该关你在府里头绣嫁妆才是。”
“公子就只会拿话唬人,”阿拂不为所动,“随便公子换了谁来,那蜜饯一日里也不许多食的。”
“况且,公子还当阿拂不知道?前几日在院子里,周少爷送蜜饯盒子来的时候,公子可在那藤萝架子下头吃了许多颗呢。阿拂在楼上瞧得真真儿的。”
阿拂将攒盒收进柜子里,当着谢执的面上了锁,“还说什么来日,我瞧那位周少爷如今已然被公子迷了心智了。”
“回回替公子打掩护,前儿那盅梨羹不就是他替公子喝的?倒也难为他磕磕巴巴地,脸都涨红了,还要伙同着公子一齐圆谎。”
“总而言之,”谢执屈指在案上轻敲了敲,面不改色地岔开话头道,“周牍这番作为,倒叫我想起个典故来。”
“什么?”阿拂眨了眨眼道。
“郑伯克段于鄢。”
谢执从书匣中拣出一本来,摊去阿拂眼前。
“你说,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才会对自己的儿子放任自流,乃至着意纵容?”
阿拂似有所悟,“除非……”
“除非,”谢执眯了眯眼,“他从未打算将家业交去他这儿子手中。”
“阿拂,”他思索片刻,吩咐道,“你再额外吩咐儋州城里我们的人,跟周牍行踪之时,除了朱雀街的那栋宅子,也要多留心旁处,看他有无蓄养外室之类。”
“若是察觉了,也不必叫破,速速来报就是。”
“可是公子,这不对呀,”阿拂疑惑道,“周牍鳏居多年,府中原本就无正头夫人。他若另娶,原也是情理之中。”
“况且他又是府中的执事之人,谁又敢多嚼他的舌根?又何必要背着众人,偷偷摸摸地置办外室?”
“难道这就是,”阿拂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地问,“妾不如偷?”
谢执:“……”
他曲起手指,在阿拂额上敲了一记,“没事少学这些混帐话。”
“都是那些道貌岸然的读书人说来糟蹋人使的,听了都嫌脏耳朵。”
再次刚巧踏进门的周潋:“……”
他微微笑着,顺势矮下身,将跑来脚边相迎的猫抱进怀里,“这是哪家的读书人惹了谢姑娘生气?”
谢执偏头看他,视线从周潋面上又落去猫身上,“我若同少爷说了,又如何?”
“唔,”猫比前几日又沉了些,周潋掂着它,有些费力地往怀里揽了揽,“说了,我替谢姑娘出气?”
“如何出气?”
谢执踏过阁子的门槛,略走近了些,抬起手轻拍了拍。猫像是听见口令一般,挣扎着从周潋怀里蹦了出来,转而绕去前者脚边,咪呜咪呜地叫了两声。
周潋半开玩笑道,“那就叫城中所有周家的成衣铺子都不许卖给他们衣裳,这样可行?”
“少爷说了算?”谢执弯下腰,在猫下巴上敷衍地挠了挠,“前次不是还说,城里头的店铺,少爷做不得主吗?”
“总不成是拿这话来哄人的?”
“主的确是做不得,”周潋看着他同猫顽,面上浮一点很温柔的笑意,“只好拿少爷的名头去压人了。”
“若我说读书人都算,”谢执歪了歪头看他,眉尖微挑,“少爷难不成要为了谢执,叫整个儋州城的读书人都无青衿可着?”
周潋微微一怔,随即笑道,“那便要请教谢姑娘缘由。”
“若果真错在彼方,也无不可。”
“只是”他顿了顿,转过话道,“细论起来,周潋也曾在书塾进学过,不知可否请谢姑娘高抬贵手,叫我免遭池鱼之殃?”
谢执抬起眼,目光在周潋面上停了片刻,又低下头,在猫/臀/后轻轻一拍,推去了周潋处。
“既是少爷做主,随你便是。”
眼波横
周潋拿手揉了揉猫,轻轻地捏了捏它橘色的耳尖儿,“谢姑娘怎么此刻倒舍得了?”
谢执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它在那边芭蕉下顽了半日,脚爪脏得很。”
“我怕弄脏了少爷衣衫,才招它下来。”
“倒是枉做了好人。”
周潋前时并未注意,听见他讲,低头去看,果真见着前襟一侧印了几个黑乎乎的爪印,偏他今日着是天青色外衫,瞧着便格外醒目,一时间倒有些哭笑不得。
阿拂端着果匣子从阁里出来,先瞧见周潋,略行过一礼,抿着嘴笑道,“我们姑娘那一盒蜜饯还未吃完呢。”
“周少爷来得早了。”
“过几日再登门来送也不迟。”
周潋听出她话里头的暗指,也不在意,微微笑着,应她道,“今日临时起意,倒未来得及带什么。”
说着,又偏过头,朝着谢执温声道,“那干果铺子新制了一味紫苏杨梅,酸甜适口。”
“你若喜欢,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