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也不必找人出来责罚,”谢执撩了撩眼皮,“堵得住一人之口,堵不住所有的,原也没什么用处。”
周潋有些默然,停了会儿,低声道,“你莫要放在心上。”
“是非之数,远非不相干的人可公断。”
谢执拿手斜撑在山石之上,夜色朦胧,周潋只能瞧见他澄澈的一双眼,寒星一般。
莫名地,他觉得谢执此刻心情不错。
“少爷不肯弯一弯身吗?”谢执略偏了偏头,“还是说,预备着叫我蹦上去?”
周潋这才反应过来,抿着唇,有些赧然地背转过身,低声道,“小心些。”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是衣料同山石摩擦的动静。
周潋微微屏住了呼吸,下一刻,温热的躯体从背后覆了上来。
“少爷,”他听到谢执的声音近在咫尺地响起,是后者惯有的清冷语调,他却只觉得耳畔“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怎,怎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疑心那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
“少爷不扶一下吗?”谢执轻声地讲,气息如兰,“要掉下去了。”
周潋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寒汀阁的。
大约是瘦削的原因,背上人筋骨并不似寻常女子柔软。可周潋行走之间,那靠在背脊偏上一点的柔软的触感却是分明的。
谢执微微垂着头,鬓发散落下来,在行走间扫过周潋耳畔,激起阵阵的痒意来。
周潋恍惚间像是踩在云里,在走一条总也到不了尽头的路。
“该往东转,”有人在他发顶很轻地敲了一记,“书呆子。”
直到踏进寒汀阁的门槛,阿拂的惊呼声从一旁响起,周潋才从梦游般的一路里清醒过来。
“阿拂,”谢执拿手掩住耳朵,蹙眉道,“小声些!”
“打算将阖府都叫来?”
“我的姑娘,”阿拂跺了剁脚,小跑着过来将谢执从周潋背上扶下,“这是怎么了?”
“找个猫怎么费这样大的事?”
谢执听见“猫”,眼底微微闪烁了下,随即掩过去。
猫刚刚攀上谢执肩头,这时正端坐着,尾巴搭在一旁,贴在谢执颊上很轻地蹭了下,娇娇气气地“咪呜”了一声。
谢执拎着脖颈把它揪下来,顺手搁去了阿拂肩上,“贪玩,自己跑远了。”
“回头好好教教才是。”
“那您这脚又是怎么了?”阿拂瞧出谢执足下不稳,不敢施力,话是问谢执的,一双眼却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尴尬不安的周潋,怀疑道,“可是有人欺负您了?”
谢执随意拣了一旁藤编的风凳坐着,朝着周潋抬了抬下巴道,“有少爷在,谁来欺负我?”
说着,又微微挑了挑眉尖,“少爷说呢?”
有夜色作掩,周潋耳尖上的红总算不至于太显眼,“是我先前冒失,才致谢姑娘受伤。”
“脚踝……要记得涂药,稍后我叫清松送些过来。”
“不必了,”阿拂听见这人自己承认,难免就没什么好气,“寒汀阁中纵然旁的没有,药膏也是不缺的。”
“不劳周少爷挂心,眼下夜已深了,周少爷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否则待会儿叫谁撞见,那我们姑娘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阿拂,”谢执叫住她,淡淡道,“不得无礼。”
说罢,又朝着周潋道,“这丫头叫我惯坏了,少爷莫怪。”
周潋半垂着头,目光只往地面上溜,并不敢同谢执对上,“谢姑娘客气。”
“阿拂也是关心则乱。”
“现下……的确不早了,”他有些磕巴地继续,“我也该告辞了。”
“改日再来看你。”
“药要记得涂,免得落了旧伤,阴雨天要吃苦的。”
周潋讲罢,略拱了拱手,抬脚慌慌张张地便要往院门外去。
“等等,”谢执开口将人叫住,支颐靠在一旁的石桌上,“少爷就这样走了?”
月皎如练,落在谢执眼底,像是浮了层温软春水,眉梢眼畔都溶在了月里。
他对着周潋略显迷茫的目光,薄绡下的唇微微勾起,“不抱一抱么?”
经人事
周潋疑心自己发了梦。
或是今日在园子里耽搁一会儿,耳朵出了岔子。
他瞧着一旁站着的阿拂,惊骇的神情同自己一般无二,这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
谢执依旧安然坐着,鸦翅般的长睫很轻地颤了颤,遮面薄绡之下隐隐透着抹杏子红,叫人不敢多看一眼。
周潋的脚步停在原地,过了不知多久,才很艰难地开了口。
“方才……不是背过?”
“方才是方才,”谢执眉眼微抬,“你若不抱,它难免要难过。”
它?
“毕竟,”谢执轻飘飘地接着道,“少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