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吉利,宝嫣打消了将自己去过佛堂的事宣扬出去的念头。
她回去后,表现得和往常一样,神色情绪哪怕忧愁了些,也没有人怀疑她哪里不对劲,因为作为新妇来讲,新婚夫婿受了重伤,就已经是件愁上加愁的事了。
是以,除了小观和她自己,无人知道她去过烧雪园,见过什么不得了的人。
只是到了夜里,宝嫣时常会从枕头下,拿出偷偷从佛堂带出来的卜签看看,然后冥思苦想,有没有什么解决之法,能化解了夫婿身上的凶兆。
时日一天天过去。
天色晴明,清河府彻底进入少雷少雨的夏季,晏子渊身上的伤,渐渐愈合,从不能下榻动弹,需要人亲力亲为的照顾。
现如今,已经到了能下床走动,甚至开始在庭院里练功的地步。
这让原本担心的苏家人,终于放下自家女郎会守寡的担忧。
甚至还为宝嫣争取来不少好处。
房间内,松氏呈上一碗羹汤,摆在正在看宾客礼单的宝嫣跟前。
这份宾客礼单,记载了前来参加她和晏子渊的婚仪,客人们送的礼物,多数是些拿得出手的金银财宝、贵重之物。
统计起来,价值不菲。
这些财物,其实应当归属晏家所有,远远轮不到宝嫣插手。
是苏家人,苏赋安以及她几位叔伯,从她这得到证实了晏子渊遇刺的消息后,向晏家提出的对新妇的补偿。
晏子渊遭遇刺杀这件事,宝嫣作为妻子,本身就是受害者之一。她不仅没有任何过错,作为清白还在身上,有可能守寡的新嫁娘,真正理论起来。
还是晏家亏欠于她了。
苏家有理有论的说法,狠狠地替宝嫣,将婆母那一套她运道不好的说法反击了回去。
在这样的争取之下,理亏的晏家为了安抚他们,这才把此次婚礼上收到的财物,拿出一部分分给宝嫣。
无论是她想将这些财物充盈到嫁妆里也好,还是作为私库,都由她自己做主。
而替晏子渊挡刀的兰姬,因祸得福,也获得不少赏赐,不仅抬高了她陪媵的身份,还从原本侧室居住的小院,搬到了大院子。
看着宝嫣将礼单上的宾客名字一个不落地抄录下来,松氏劝道:“女郎歇会吧,喝了这碗羊乳,待会再抄录。”
宝嫣头也不抬地回应:“就剩这几家了,得赶紧抄完,让人给大兄送去。”
宝嫣出嫁前,苏赋安等人本是打算等她进了晏家的门,就从北地返回金麟。
结果亲妹的婚事并不如想象中顺利,经过合计,干脆多留两个月,等到风波过去再起程。
在此期间,苏家的人也没闲着,打算认识认识北地人际脉络。
而最有效的法子,就是通过晏家宾客上的礼单,了解北地势力,哪怕宝嫣拿到的名单不是最重要的部分,却也能起到不少作用。
宝嫣埋头认真写字,秀白脸上神色严谨,松氏见状不再打扰。
待到三刻后,宝嫣才停下笔,拿起她抄录好点名单,长舒一口气,“但愿能帮得上大兄的忙。”
名单被下人拿走。
松氏走过来,命人替宝嫣收拾好笔墨,然后站到宝嫣身后,为她捏肩捶背,道:“女郎辛苦了。”
宝嫣揉着手,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她其实觉着这场婚事不顺,能让大兄他们留在北地多住一段时日也是好的,不然等他们一走,她就见不到什么亲人了。
松氏知道她心有不舍,为了让她高兴些,转移话题说起别的。
“奴婢瞧着,近来郎主身子恢复得极好,看来,不日奴婢们就能为女郎重新整理新房,恭候郎主回来入住了。”
宝嫣成亲那夜,根本没有走完全部仪式。
她跟晏子渊还没有喝合卺酒,也没有圆房,似乎所有人都在等晏子渊康健以后,回来和宝嫣洞房花烛。
入了洞房,这对新夫妇才算有个正果。
而宝嫣,才算名正言顺的晏家少夫人,不然一直没有夫妻之实,她连后宅掌家的权利都没有。
提到这个,宝嫣含羞地朝松氏望过来,“乳母提这个是不是太早了些,夫君才刚好,哪能着急……”
她其实是不好意思了。
松氏道:“女郎觉着早,也许郎主不觉着呢?洞房花烛,本就是人之常情,因为意外,此事一直耽搁着。”
“可既然做了夫妻,总有真正在一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