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此刻很陌生,陌生到他都快要认不出这是自己。
他走进车库,司机来给他开车门。
他却绕到了驾驶位,对司机说:“你打车回去,我自己开车。”
司机觉得很奇怪,低头看了一眼,看到他的手上似乎有伤口,但又不敢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开车离开。
傍晚的公路上很堵车,全是下班赶着回家的人。
祁渊的车被卡在中间,他摸遍全身的口袋,也摸不到烟,巨大的烦躁感让他濒临崩溃的理智彻底粉碎。
他狠狠两拳砸在了方向盘上,把脸了下去。
怀疑是一回事,亲耳被告知是一回事。
他好痛。
痛自己的迟疑,痛自己的自以为是。
如果那一晚他没有喝醉,如果他再早一点走到她身边,这一切都会不一样。
车流缓缓前行的时候,他也没有发动汽车。
身后催促的鸣笛声此起彼伏。
直到有人气冲冲走过去,敲响他的车窗。
他抬起脸来,降下车窗,漠然的看着车窗外陌生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穿着黑色背心,满身的纹身,一脸戾气。
“他妈的前面的人都走了,你还在这里不动是等着给你妈出殡——啊!”
男人话音刚落,被迎面一拳狠狠打在了鼻梁上。
一声惨叫之后,祁渊一把推开车门,长腿迈出去,高大的身形充满压迫感,衬衣下的肌肉隆起。
中年男人抬起头,朝他挥过来一拳,被他轻松接住。
一个小时后,梁霄接到电话,赶往警局。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看到他高高在上的祁总,狼狈的坐在拘留室里。
头顶的小灯打在他英俊的脸上,他闭着眼睛,似乎非常的疲惫。
他不想回家
梁霄跟了祁渊好多年,似乎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印象中的他总是出入在高档场所,衬衣要扣到最顶端一颗,衣服平整不允许有任何的褶皱,就连头发丝都是那么一丝不苟。
可此刻的他,西装随意的丢弃在脚边,衬衣上满是褶皱和血迹,似乎糟糕到顾不得这些外在的东西。
“祁总。”
梁霄朝他走过去,轻声叫了他一声。
祁渊睁开眼睛,眼底也是一片黑沉,看不到半点光。
他没有回应,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梁霄立刻去捡起他的西装外套,跟在他身后离开。
拘留室里,那个被祁渊打的鼻青脸肿的刺青男已经收到了一笔不菲的赔偿金,龇牙咧嘴的看着祁渊离开的背影,啐了一口,“有钱了不起!”
此刻已经是晚上7点钟,外面的天光暗下,刮起了一阵狂风,似乎有一场暴雨将至。
风吹动了祁渊的衣领,他看向梁霄。
“把手机给我。”
刚刚他的手机在打斗中,已经不知道滚到了谁的车轮下。
梁霄刚刚把手机掏出来,就看到乔洛洛打来了电话。
他心下一紧,意识到肯定是乔洛洛打不通祁渊的电话,这才打到自己手机上。
他立刻把手机递给祁渊。
“祁总,太太的电话。”
祁渊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一直冷峻的神色终于有了片刻的松动。
但却不是梁霄想象中那种温柔的神色。
他的唇边带着一抹涩,直接挂断了乔洛洛的电话,然后打了个电话给闻野。
两人上车后,祁渊把手机扔进梁霄怀里,自己靠在车后座,依旧沉默。
他的这种沉默,让梁霄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时候乔洛洛还是祁煜初的小跟班,无数次祁渊坐在车后座看着她跟祁煜初一起出门上车去学校。
那个时候,祁渊就是这样的沉默,苦涩。
梁霄感觉到肯定发生了大事,但他不敢问,只敢偷偷给乔洛洛发了个消息。
“太太,祁总现在和我在一起,他今晚还有个应酬,大概要晚一点才能回来了。”
乔洛洛在家里快急疯了。
明明祁渊说过,今天会早一点回家。
她都准备好,把那个揣了快一个月的秘密对他和盘托出。
可这种紧张和忐忑,在漫长的等待中,化为了担忧和绝望。
她甚至一度在想,祁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因为她给他打了好多电话,他都没有接,发的消息也犹如石沉大海。
她实在不知道还能去找谁,只能给梁霄打来电话。
接到梁霄的信息,她的神色有些怔愣。
突然的应酬吗?那为什么连一个消息和一个电话都不给她发。
之前他和孙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只是一个消息,他就立刻把电话回拨了过来。
尽管乔洛洛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得寸进尺,可她忍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