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不能丢儒家的脸面,守不住,也要守。
周禀深吸一口气,从随身的布袋中拿出一管半个手臂长的管子,点燃了上面的引线。
咻~
一朵烟花冒着黑烟从管子中直冲云霄,在数千匈奴人惊恐的目光下炸开了。
巨大的闪光混着巨大的轰鸣声炸开了。
许多匈奴神色惶惶,被吓得腿都有些软。匈奴人是很迷信的,他们有自己的天神,有神山,甚至还有大祭司。
天雷……这可是天神才有的手段啊。
好在冒顿瞬间反应了过来,冒顿目露凶光,红着眼睛,大吼:“冲锋!谁敢后退我就杀了谁!”
手中手起刀落,他身侧一个面露惧怕的匈奴中层将领就人头落地。
冒顿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根本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他的脸上满是狰狞,天神?要是这世上有什么天神,那天神也只会站在他冒顿这一边!他一人一马都能从月氏跑回匈奴,若是天神偏爱的不是他,他早就死了!
这些秦人只是故弄玄虚……只是故弄玄虚!
在冒顿的威慑下,匈奴暂时忘却了天雷,开始发挥起他们凶悍的本性,悍不畏死的顺着梯子开始往上爬。
冒顿既然准备好攻关了,梯子自然是带着的。
弓箭很快就用尽了,可匈奴人的死伤还不足三分之一,城中上下一心,所有能提得起刀剑的青壮、女人、十二岁以上的半大少年都站在城墙上,没有弓箭就用石头。只是很快石头也用完了,冒顿敢来攻打断玉关,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的,已经有先登的匈奴人登上了城墙,只是还没有等他露出笑容,青白的剑锋就刺进了他的胸膛。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清瘦的老头子。
周禀疯了一样地提着剑在城墙上厮杀,他的身侧,无数的士卒也发怒地怒吼,拿着矛、刀剑,甚至还有家里的锄头和匈奴厮杀在一起。
退?赳赳大秦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退这个字!身后是家国,是自己的老父老母,是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儿女,怎么退?
退无可退!
刀剑没了,就用锄头,锄头断了,就扑上去掐匈奴的脖子,用牙咬,用头撞,用指甲挠。
可物理上的差距太大,纵然断玉关的守卫人人用命,可面对八倍于他们的匈奴人,败势还是开始显现。
周禀的身边,他的弟子护着他。
“老师,您先走吧!去找公子,去找将军……断玉关要守不住了!”周禀的弟子,断玉关的副将大喊着。
周禀浑身染血,胳膊上被刀剑画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灰白的胡子此刻已经被血染成了鲜红,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匈奴人的血正顺着胡子滴答下来。
“呸,老夫面对嬴不息那竖子都未曾狼狈而逃,区区匈奴,也配老夫逃跑?”周禀吐了一口血沫,轻蔑道。
他在弟子的掩护下大喘了几口气,看到周遭如潮水一般的敌人,心知自己今日有死无生了。
周禀面上浮现出悲壮之色,大喊道:“孟曰成义,死亦何惜,我儒家弟子,有死无生而已!”
他周围围着的弟子听到此话,心下一凛,皆提剑慷慨道:“孟曰成义,死亦何惜!”
转瞬之间,已经都冲入匈奴之中。
周禀亦大笑一声,提着剑冲入匈奴之中。
今日无论结果如何,他周禀,一生虽愚钝,可也上对得起儒家先圣,下亦对得起黎民黔首!
忽然,远处的山林惊起了一林的飞鸟。
冒顿的神色顿时紧张起来,那道天雷响起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了。边关各个关卡之间距离很远,关卡之间报警都是靠狼烟,而狼烟从点火到冒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在冒顿原本的计算之中,这段时间足够他攻下断玉关然后去熄灭狼烟了。可没想到秦人竟然能用天雷报信,也没有想到这小小的断玉关一群老弱病残的秦兵竟然能抵抗到现在。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冒顿看看已经快要打下来的断玉关,又望望那片远处的山林,最终还是一咬牙:“撤退,撤退,统统撤退!”
在狼狈逃跑之前,冒顿只来得及亲自上前掳走衣冠与旁人不同,一看就是身为高位的周禀。
周禀半条腿已经不见了,他双手也已经脱力,被匈奴人扛走的时候却依然哈哈大笑。
他难掩喉头的颤抖,边咳血边大喊:“断玉关守住了,断玉关守住了!哈哈哈……”
恼怒的匈奴人一巴掌扇在了周禀的脸上,周禀咳嗽几声,从嘴里吐出两颗牙来,可还是大笑。
匈奴人无奈,只能撕了一团布这才塞住了周禀的嘴。
可周禀依然无声大笑着,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来,掺杂着他脸上的血,顺着脸颊滴答在断玉关外土地上。
赶过来支援的是赵不息,是顺着九原关到断玉关的唯一那条能跑马的路赶过来的。
全军之中,唯有赵不息手底下的骑兵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