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一挑眉,示意陈长走上前来将信交给他。
只用了几十息功夫嬴政就粗略的扫视了一遍这页短短的信纸。
嬴政嘴角抽了抽,抬起眼看向陈长:“不息让你和朕钱权勾结,好谋取利益?”
陈长干笑两声,不敢开口回话。
“逆女!”嬴政摇了摇头,笑骂了一声。
倒也没生气,若是次次他都要和赵不息计较,他早就被气出病来了。
看完了信之后,嬴政就将这封信随手放在一旁,顺口问了句,“今年河内郡的税赋收上来了吧,有多少石?”
终于问了一个自己背过的问题了,听到这个问题的陈长感动的眼中热泪都要涌出来了。
他不假思索的将一个数目脱口而出。
“哦,今年河内郡的税赋竟然比往年高了三成?”嬴政诧异,他是知道赵不息肯定会藏粮的,况且陈长也才刚刚接任河内郡几个月,来不及惠农很正常,本来他已经打算好从陈长口中听到一个和上年差不多的数字的,可结果却出乎他意料。
赵不息那逆女竟然愿意多缴纳税赋?
陈长如实道:“今岁在黑石子的治理下,怀县整县都用上了黑石的高产良种,再加上兴修水利,灌溉及时,怀县迎来了丰收,这多出的三成税赋都是怀县缴纳的。”
听到陈长对赵不息的推崇,嬴政顿时眉飞色舞,乐呵呵道:“此朕之麒麟女也。”
他女儿果然像他!
陈长心想刚才不还是逆女吗,怎么转瞬之间就成了“朕之麒麟女”了。
又再问了几句,嬴政看着天色已晚,就准备让陈长离开了。
“莫要透露赵朴就是始皇帝。”嬴政淡淡道。
嬴政话音刚落下。本来就十分拘束的陈长顿时一怔。
不是,合着赵不息还不知道她亲爹您就是秦始皇啊?饶是陈长自认为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见多识广,可这一瞬间也搞不清楚这对天下间最尊贵的父女在玩什么花样了。
“朕倒要看看不息仅凭她自己什么时候能发现朕的身份。”嬴政玩味道。
他刚知道赵不息是他女儿时那股想要将赵不息立刻接回咸阳的冲动已经差不多消失干净了,转而变成了逗赵不息玩的坏心思。
总归现在赵不息过的也还不错,一心一意忙她的贤人事业,嬴政也就不着急让赵不息知道他的身份了。
现如今,他觉得还是等某一日赵不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自己这个亲爹再以始皇帝的身份从天而降,轻描淡写就化解了赵不息怎么都解决不了的困难,这样的时机更适合他认公主。
相比那时候赵不息那逆女一定会震撼的嘴里都能塞进鸭蛋吧。
嬴政愉快的想。
陈长一言难尽的看了眼嬴政,尽管他不知道嬴政心里在想什么,可他依然觉得堂堂始皇帝隐瞒身份欺负小女儿玩这件事相当炸裂。
不过谁让自己只是一个无助的可怜老头呢,陈长默默叹息一声。
“唯。”
在迈出殿门的那一刻,陈长正好和前来禀报事情的蒙毅撞上了。
陈长看着自己面前这个面熟的“赵朴”身边的随从,试探询问,“老夫陈长,如今担任河内郡郡守,您是?”
“吾名蒙毅。”蒙毅道,他忍不住问,“你已经知道陛下的身份了?”
陈长沉默着点点头,叹息一声。
一人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生无可恋”的情绪。
陈长心想,一直跟在喜怒无常还小心眼的陛下身边一定很辛苦吧。
蒙毅心想,忽然知道自家的孤儿主君不但不是孤儿还是当今陛下的公主,一个小小的商贾竟然就是陛下这个消息一定很震撼吧。
一时间,这两个总是饱受帝王父女波及摧残的可怜人竟然从心底冒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陈长走出咸阳宫的时候,抬眼望着蔚蓝的天空,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真不容易啊,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种地老叟,为何要让他经历这些呢?
“……我无罪,我无罪啊!”
忽然,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打破了陈长的思绪,陈长下意识扭头去看,却正好看到两个甲士正架着一个清秀男子往外走。
那个清秀男子可怜极了,声音都喊的嘶哑了。
“我不知道今日不能左脚先踏进殿门啊……我真不知道啊……我无罪啊……”
经过陈长身边的时候,陈长好奇听了一耳朵,顿时惊恐起来。
他不过是离开了咸阳两年,难道秦律已经严苛成了左脚先迈进殿门就要治罪的地步了吗?
陈长连忙拼命回忆自己方才面见嬴政的时候是哪只脚先迈入的殿门。
“哎呀!”陈长狠狠一拍自己脑袋,这怎么记得住啊!他当时满心都是紧张,后来被嬴政一吓更是都忘没了,根本记不清自己是哪只脚先踏入的殿门了。
直到一日后陈长在返回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