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积云干脆道:“元公子是什么时候知道洪大公子是外室子的?”
元允中不置可否,慢悠悠地整了整桌上纸墨。
宋积云瞪着元允中。邵青用霁红瓷的高脚盘装了雪白的定胜糕进来。
“宋小姐,你喜欢喝什么茶?”他把高脚盘放在书案上,笑眯眯地道,“我昨天弄了点祁门红茶和福建岩茶。”
两种都是暖胃的茶,正当季。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邵青向来对宋积云都和颜悦色,在赵家集的时候人家更是穿的可是一身劲服,指使着二十几个黑衣人出现在了树林里。
宋积云客气地笑道:“麻烦邵公子了。我喝祁门红茶。”
“好咧!”邵青小二般的高声应和着出了门。
元允中左顾右盼的。
宋积云不由道:“你要干嘛?”
元允中指了指桌上的定胜糕,颇有些嫌弃地道:“找把叉子来!”
宋积云定定地看着他。
元允中就在她的目光中好整以暇地重新靠坐在了太师椅的椅背上,道:“洪家山怎么变成了赵家集的,你就不好奇?”
她不是没敢问吗?
元允中这么说,等同于变相承认他在那之后就知道洪熙是外室子的事。
他告诫她不要和洪家走得太近,还真与赵家集有关系。
宋积云很想打他几下。
她提议道:“能不能消息共享?有什么事互相说一声。”
站的高度不同,看到的风景就会不一样。
她让郑全去打听,最多能打听到些家中族内的隐私秘辛。
元允中却不同。
至少她身边就教不出一个像邵青这样的人才。
可她想到刚才她说的那些话,直觉元允中不会那么轻易的告诉她洪家的事,她情不自禁的打听:“你怎么会想到去查洪公子?”
她说完,略一思忖,去旁边多宝阁上拿了果叉放到了高足盘旁边。
元允中见了,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这才慢条斯理地拿起果盘旁鎏银的银杏叶果叉,叉了块定胜糕放在了手边的青花瓷金边小碟子里,徐徐地道:“你应该知道赵家集所在的那片山林是洪家的吧?”
误入“赵家集”之前宋积云不知道;误入赵家集之后,她不仅知道,还曾悄悄派了郑全去打听洪家的事。她因此不仅知道那片山林是洪家的,而且知道那片山林是管家的一个小管事,看着洪家的人常年住在苏州没回来过,悄悄地将那片山林以每年五十两银子的价格租给了一个姓“卢”的人。
至于这个姓“卢”的是什么身份、来历,与赵家集的那些人有什么关系,郑全想继续查下去的时候,却发现有官府的人也在查这件事。
她怕郑全打听到了什么不应该打听到的事,没让郑全继续查下去。
加之她觉得她们家和洪家既没有什么恩怨,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她想不出洪家有什么理由要追击她,也就只是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怀疑洪家的缘故。
如今元允中重新提及这件事,她不由想起洪公子不怕得罪她大伯父送来的泥料,想到他委托她烧瓷……她顿时心生警惕,道:“难道追堵我们的人与洪公子有关?”
元允中看她脸色不对,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道:“你害怕了?”
说完,他随后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神色一冷,斜睨着她道:“你难道是在害怕这件事与洪公子有关?”
宋积云心里正琢磨着与洪熙几次见面时的情景,闻言也没有太在意,诚实地道:“还是有点害怕的!”
元允中闻言脸色好像都开始隐隐有些发青似的。
宋积云暗暗诧异,不知道为什么,只好说起了对洪公子的印象:“他这个人看上去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且谈吐有物,风趣优雅,待人处事也颇为温和谦逊,稳重可靠。”
如果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她心里沉甸甸的。
谁知道元允中却嗤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没想到宋小姐还是个以貌取人之人!”
宋积云愕然。
这话说得也太偏颇了!
洪公子虽然嫌疑很大。但不管什么事,都要讲证据。
元允中这样,更像是感情用事,凭着个人的好恶去猜测、怀疑别人。
她仔细想了想之前两人的对话,不禁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元允中,道:“我怎么觉得你过于针对洪公子了?”
元允中愣住,满脸不可思议,鬓角的青筋仿佛都在跳,沉声道:“我针对他?”
宋积云吓了一大跳。
不至于这样生气吧?
她是真有这感觉。
不过,她更倾向于他发现了些什么。
她狐疑地望着元允中,道:“还是你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元允中望着她冷笑,一副不想理睬她的样子。
宋积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