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积云惊讶地抬头望着比她高的元允中。
元允中眉色淡然如皎月,身姿笔直如雪松。
俊美异常。
宋积云晃了晃神,这才道:“会不会失了礼数?洪家毕竟对我们家有恩。”
她能理解元允中不喜欢洪熙的心情。
如果洪熙逼着问她,她学画的师傅是谁,她也会不高兴。
可不能因为他不喜欢洪熙,她就疏远洪熙。
何况宋家和洪家是邻居,从前不来往也就罢了,如今有了来往,就不可避免地要交际应酬。
元允中斜睇着她。
宋积云感觉自己被睥睨了。
所以,这祖宗又怎么了?
没等宋积云想好说些什么,元允中已冷哼一声,道:“那个洪熙,是洪老爷外室生的。”
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宋积云懵了半天。
她没想到洪熙还有这么狗血的身世。
看洪熙的样子,儒雅、自信,在洪家颇受重视,一点也不像外室子。
元允中瞥了她一眼,洒脱地迈步,走在了她的前面。
宋积云还有想元允中的话,等她回过神来,元允中已离她十来米。
她忙追了过去:“你怎么知道洪公子是外室生的?你让我有什么事派了郑全跑腿,是洪家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是洪公子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连珠炮似的,一句接着一句。
还拦住了元允中去路,好奇地问:“那洪家二公子呢?他和宏大公子是一母同胞?还是同父异母的?”
元允中绕开宋积云,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着:“自己查去!”
既然有人知道,为何还要费力自己去查?
宋积云觉得元允中骨子里很傲气,他不可能仅仅因为洪熙是外室子,就这么说。
她又追了过去,见元允中眼皮都不撩自己一下只管往前走,她只好拦在他面前,一面倒行,一面不死心地絮叨:“早年间洪家突然搬去苏州,现在又突然搬了回来,我们家虽然和他们家街头巷尾的住着,可他们家的事,说实话,也只知道些皮毛。烧瓷的事,要不,我们就干脆拒绝他好了。反正时间也很紧迫。”
她最后还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报恩固然很重要,可性命更要紧。”
元允中突然停下了脚步,嘴角微抽,望着她半晌都没有说话。
宋积云不解地回望着他。
元允中丢了一句“随便”,再次绕过她走了。
宋积云望着他的背影想跺脚,对面却走来一群人。
她定睛一看,是钱氏和宋十一太爷等人。
想来商量完了她父亲七七祭祀的事出来。
她迎上前去。
走在她前面的元允中已先和钱氏等人先碰了头,举止洒脱大方地和钱氏等人打着招呼,寒暄起来。
等她快步走近时,元允中正和钱氏等人道:“可如今大小姐刚刚主事,正是立威立德的时候,宁可稳当些,也不能冒险。”
钱氏和十一太爷等人听着,不住地点头。
见宋积云过来,钱氏更是正色地对宋积云道:“元公子说的很对,你以后有什么事,要多和元公子商量商量。”
宋积云满头雾水,怀疑元允中是在说洪家的事。
果不其然,十一太爷随后接着道:“元公子毕竟是在苏州府那边长大的,见多识广,大侄女这边能有您帮着看着,我们都安心不少。洪家的事,能帮则帮,不能帮,以后再找机会报答他们就是了。”
说完,他还扭头笑着对钱氏道:“难得的是元公子对窑厂的事能这么上心。祭白瓷的事,我听窑厂的人说过了,要不是元公子帮了郭子兴一把,御窑厂的事也没这么容易就过关。”
还有位族老在旁边打趣钱氏道:“又良媳妇,你就等着享姑爷福吧!”
钱氏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看似谦虚实则欣慰地道:“借您吉言。我这日子也有盼头了。”
几位族老都笑了起来。
气氛十分的祥和。
宋积云还能说什么?
她笑着和元允中陪钱氏送走了宋十一太爷等人,还没有来得及和元允中单独说句话,就被钱氏找借口拉到了钱氏的内室。
“怎么样?元公子还不错吧?”她笑眯眯地望着宋积云,“我看你和他有说有笑的,还拖着族老们说了会话。”
也就是说,她追着元允中说话的情景大家都看见了!
宋积云再次感受到了“谎言如雪球,越滚越大”的威力。
她在心里暗暗叹息。
钱氏却抿着嘴笑着朝厅堂望了一眼。
元允中喝着茶的侧影印在镶嵌着琉璃的槅扇上,优雅得如远山翠黛。
钱氏不由压低了声音,道:“还好我拖了拖,正巧就遇到了元公子。听元公子那语气,你们去洪家,洪公子对你们挺客气的。可见元公子虽然出身寻常